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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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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2月19日 10:03 台州 姜仙林的家在小相村西南角,靠近枇杷山。 枇杷果是我家乡的特产,每年五月,城区边上的几座丘陵满山遍野黄澄澄的,似乎凝固了阳光,到处飘浮着浓郁的金色果香。台州枇杷以小相村出产的最出名,个大,多汁,蜜甜,近年来还远销海外,因此这儿的果农大部分发家致了富。发家致富后就盖房,别墅式的小洋房,一幢连着一幢。村里只有少数几个老人还住在那种老式的江南木屋里,大多在靠山的角落里,破败不堪,零零落落,显得很不和谐。 姜仙林就是其中一个老人。不是他没房子住,他有一儿一女,都盖了新房,让他搬过去,可老人就是不肯,说住不惯那种硬梆梆的水泥房,不如老房子亲切自在。俩孩子没办法,就由着他了。 这是我第三次来到他家。第一次是写作陈安宝传记时歪打正着的采访;第二次是前天和林美一起调查关于"米兰"的事,结果什么都没问到;这次心里有了底,因为我们从他孙女姜茵茵那儿了解到,老人在刻意隐瞒那段往事,于是抱着一种"三顾茅庐"的心情,再次登门拜访。 老人孤独地坐在门口的小椅上,虽是早春,天不热,却捏着把破蒲扇,不时赶赶身边的小飞虫。远远见我们来了,提着椅子就往屋里走。 "姜老伯,您等一会儿。"我跑上前。 "你们又来做什么?我这儿没啥好说的了。"姜仙林摆摆手,说罢,就要关门。 "您是蜥蜴行动的组织成员吧?"我见他执意把我们拒之门外,就说出了姜茵茵透露给我们的信息。 但姜仙林不吃这一套,破门啪的一声关实了,我们吃了个实实的闭门羹。前天来时,我只介绍说林美是从台湾来的记者,并没有说到具体的原因。老人大概有着某种戒备心理,所以一看到我们就躲进了门。 "姜伯伯,我爷爷也是蜥蜴组织的,他说跟您是战友,这次就是他托我来大陆寻找'米兰'的,拜托您帮帮忙啦。"林美急了,只好乱编一通。 门里沉默了,但我知道他没有走开,我似乎可以透过门板看到老人脸上复杂的表情。我和林美递了一下眼色,事情有转机了。 "爷爷特地让我找您的。姜伯伯,您是唯一可以帮到他的人了。他……他已经病入膏肓了。"林美再接再厉,继续攻关,半真半假,假里带真,说到她爷爷的病情时,真的呜咽了。 "你爷爷叫什么名字?"门里终于传出老人的声音。 "林国文。" "没听过,不认识。" "红袖戏剧社,您总知道吧?他是林家大少爷。"林美急道。 又是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哐啷一声,门拉开一条尺把宽的缝,老人站在门缝后,用狐疑的眼光上下仔细打量着林美。 "你跟你爷爷长得一点都不像。"老人摇头说。 林美尴尬地解释:"我爸爸是爷爷到台湾后收养的义子,所以……" 这个情况我也是第一次听她说,不由惊讶地看向她,林美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他竟然还活着。"姜仙林终于相信了林美的话,叹气道,似乎有着无限感慨。我猜不出这句话后的潜台词,是褒,是贬?就像几个月后,我在301医院见到范哲时,他也说了类似的话,同样猜不透,摸不清。 不管怎么样,门打开了,我们得以再一次跟老人面对面。每一次这样的面谈,我都有一种幻觉,仿佛面对一本泛黄的史书,轻轻地、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打开易碎的书页。这些隐秘的故事,正史里绝不可能记载,但确确实实发生过。在奔腾的历史长河中,尽管它可能像浪花尖上的泡沫般微小,但谁也不能抹杀它存在的事实和价值。 "唉,都过去半百年岁了,还有什么结化不开的?年轻人,你们要了解什么?"姜仙林弯着腰,坐在旧八仙桌边的板凳上,为自己倒了半小碗糟烧酒,喝了一口,混浊的眼睛看向我们。 "我想知道,'米兰'跟蜥蜴行动有关系吗?"我找了一个可以直接切入的话题。这样,不管两者是不是有关系,肯定或是否定,都比较容易让对方打开话匣子。 "蜥蜴行动……"老人闭上眼睛沉思,下巴微微颤抖,陷入久远的回忆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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