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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


  我说过,我渴望爱,如同鱼儿渴慕碧蓝的海洋。可是,我却成长在情感的荒漠里。尽管我有冷漠平静的外表,可有什么植物在内心里潜滋暗长,像一股烈焰,要喷薄而出。爱也是一种物质,需要释放,需要出口,否则会爆炸。

  凌逆来了,他是那么的令我心动,令我折服,我压抑多年的情感汹涌地奔向了他。在这种不计后果,一往无前的付出中,我感受到了巨大的激情和幸福。我并没有奢望过永远,我也明白和凌逆不可能有未来,他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男人,他没有责任感,他用情不专,他甚至当着我的面与别的女人调情。但是,我一点儿都不恨他,也不怨他。因为,是他让我枯萎的心田开出了滋润娇艳的小花,是他让我体会到“付出”的伟大和幸福。是他让我走出抑郁的困境,变成一个充满自信的有魅力的女人。

  芊芊说凌逆意欲一箭双雕,其实她说的不无可能,只是虚荣心驱使让我不愿当着她的面承认。但芊芊认为我上了凌逆的当,认为从此我该看清凌逆“花花公子”的本来面目,与他一刀两断,那就错了。凌逆从来没有骗过我,而我,更没有吃亏。爱,让一个女人变得丰富,变得热情,变得宽容,变得富有同情心,变得不再像做生意般,斤斤计较,寸土必争。这不是谁胜谁败的问题。表面上看,凌逆是赢家,但这段感情至多为他增添一段风流韵事,而我,却因这段爱脱胎换骨。

  所以,我对凌逆只有深深的感激和爱慕。尽管他离我越来越远,正不露痕迹地从我身边一点点溜开,可是,想到他仍让我热血沸腾,心潮澎湃。是他,让我明白自己并不是一个冷漠自私无情的人。

  只是,爱过成灰,我爱的火焰熄灭,便不会再燃。不像有的女人,会左烧一次右烧一次,千百次地重复相同的游戏,乐此不疲。我不会再让自己付出,不会再令自己受伤,爱一次,足矣!

  李老板打来电话,要我速去音像店。我敏感地意识到应该与裴望有关。

  上次母亲和裴望一番悲情表演后,我不得已四处奔走,终于在一家音像店替他找到一份工作。因为李老板与电台有业务往来,加上裴望的形象看上去又斯文俊雅,所以名义上给他安了一个业务经理,主要负责进货和接洽,工资是每月1000元。这干了快一个月了,听母亲说裴望还干得不错,每天很早就起来,收拾得整整齐齐地去上班,像一个真正的白领一样。我也希望他能够珍惜这个机会,就此脱离原来的那个大染缸,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如果能让这个小魔头走上正道,也算胜造七级浮屠。

  到了音像店,李老板正阴沉着脸坐在经理室里,看到我进来,他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裴裴,你知道裴望上哪儿去了吗?”

  “他不是,不是一直在上班吗?怎么,他今天旷工了?”我有些心慌意乱起来。如果裴望再这么吊儿郎当,被炒了鱿鱼,我可没本事再给他找到这么好的工作。

  李老板看了我一眼,说:“裴望上星期拿了店里的货款去贵阳进货,说好当天返回,可到今天都没有回来。而且,”他停顿了一下,说,“店员反应看到他经常偷偷摸摸地去厕所,可能是吸毒。”

  哦!天!我头一阵晕眩。是啊,毒品这个恶魔犹如附骨之蛆,一旦沾染上就再难摆脱。所谓“毒瘾易戒,心瘾难戒”,有多少人诅咒发誓一定要戒除毒品,甚至有人不惜把手指剁下起誓,可毒瘾一上来,便连命都顾不得了。为了那一口,把刀架到亲爹亲娘脖子上都可以。吸了戒,戒了吸,穷此一生,都只能如此循环。而我的一个女同学,因为有几分姿色,一直有男人出钱供她吸毒,28岁生日的前一天,一头栽到地上,就此命丧黄泉。裴望,我又如何能指望他迷途知返?我这个唯一的弟弟,这辈子算是完了!

  定了定神,我勉强鼓足勇气问道:“货款一共是多少钱?”

  “一万五。”

  “对不起,我赔。”我不敢再看李老板讶异而嘲弄的眼神,逃一般冲出了房门。

  §37.顾美瑜

  芊芊回来了。她的事我早已从不同渠道全然获知,但她从没有亲自给我打过电话,而我,也不知该如何与她联系。两个曾经亲密无间、情同姐妹的好朋友,不知何时竟变得如此生分了。

  当然,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是我,有意地疏远和冷淡了芊芊。至于裴裴,她本就和我没有太深的感情,芊芊不来,她自然也没了踪影。

  这些日子,我的全身全心全都只有许雷。他充斥了我全部的生命,占据了我全部的思想。我生活的全部意义,便是等待许雷的到来。而他不在的日子里,我只是疯狂地想他,品味和怀想与他在一起的分分秒秒,点点滴滴。

  他来了,他是一切;他没来,一切是他。

  我不知道,原来爱一个人是这样,着了魔一般,浑身燃烧着澎湃的激情。是的,我感觉自己越燃越烈,就将把自己燃成灰烬。因为许雷随时可能到来,我疏远了所有的朋友,甚至连父母都尽量回避,一个人守在宁静空旷的大屋子里,只感觉无边的孤独和寂寞浸润全身。

  我失去了甜美祥和的心境。我不能静下心来唱歌或弹琴,所有的曲目都变得杂乱无章,无律可循。我甚至也不能听电视和收音机,那些句子的片断支离破碎,语焉不详。我在屋子里烦躁地转圈,像一只被囚在笼中的困兽。我放逐了亲情和友情,我全身心守候爱情,可是,我寂寞得要发疯。

  我拼命地给许雷打电话,不管他是在上班还是开会。我听到电话另端传来的熟悉亲切的声音,宛如即将掉下悬崖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藤蔓。我贪婪地捧住电话,妄图把声音凝固,我不许他挂电话,我说,求求你,别挂,我爱你!我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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