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生门(36)_一苇

三十六

　　5月份之前，保送生、自主招生、艺术特长生、高水平运动员、“小语种”等特殊招生工作已经全部落幕。随着6月9号全国统一高考时间的临近，招生中一些操作性的具体方案得拿出来了。

　　这天，校长冯超凡主持召开滨大的招生领导小组会议，讨论今年“点招”指标的分配原则。党委书记周健、纪委书记王梓、田园、王琛、杨光等人与会。

　　冯超凡说：“今年招生计划总盘子是五千二百人，两百六十个点招指标是死账。基金会这一块是跑不掉的，校友会解决毕业生就业，也要切去一块，所以，今年的指标有些紧张。杨光，你把这两个数据报一下。”

　　杨光拿出夹在笔记本里面的一叠纸，给每个人发了一张：“……根据校办和就业办提供来的数据，到目前为止，这两项一共占去了六十一个指标，具体明细都列在纸上了。”

　　领导低头看杨光给的材料间隙，王琛对杨光说：“哦，对了，吴杰说《江城晚报》那边要一个指标，下面你负责跟他们联系好吧？”

　　“好的。”杨光应承了，脸上有些微微发烫。王琛说的是魏晓强。魏晓强本来是想找杨光要指标的，考虑到杨光刚上任，魏晓强对杨光说：“算了，就不为难你了，我找你们宣传部解决吧！”杨光很感动老同学的体谅。

　　没有人对校办和就业办提供的数据提出异议，那六十一个“点招”指标的用途顺利通过。

　　田园说：“校领导社交这一块要有保证，每个人预留八到十个怎么样？”往年，田园和冯超凡用起“点招”指标来那真叫随心所欲，去年招生内幕曝光，今年“点招”计划怎么用成了个敏感问题，不得不收敛一些。冯超凡事先安排田园提出来，如果周健不同意，他好有个回旋。

　　果然，周健反对：“你这狮子大开口，一拿就是八十到一百个，机关各处室不多给，两个总要的吧？到院系手上只剩下几个了？他们的压力太大了。”

　　刚才听了田园的方案，王琛坐不住了，周健打了头炮后，王琛说：“前面发文鼓励成立院系一级的教育发展基金，今年院系这一块是不是也该倾斜一下？算是学校给的先期支持吧。”

　　听王琛这么一说，冯超凡做出一副豪爽的样子说：“那校领导这一块就减掉几个吧，每人五个！”

　　周健依然不悦：“我只要两个就够了。”

　　周健表态了，纪委书记王梓不好意思坐等，他说：“如果指标太紧张了，给我一个就可以了。”

　　冯超凡气得在心里骂王梓是“马屁精”，周健是“跟屁虫”。这两个人联手逼我啊？但他还是不怒不愠地说：“今年情况特殊，院系少一点就少一点，明年不可能还经济危机吧，到时候多给点，校领导这一块就不动了，老周，你看呢？”

　　“那就这样吧。”再说下去，估计其他校领导也可能会对周健有意见。

　　为了几个“点招”指标，校领导争得面红耳赤。杨光第一次见到这架势，他感觉自己简直就像置身生意场，怪不得媒体把学校叫“学店”，斯文扫地啊。

　　三十八、拍卖指标

　　过了一会儿，田园嗫嚅着说：“叶子平惹的那个麻烦女人又找事儿了。”他把叶子平情人小茜又想要一个指标的事简单说了一遍，看周健没有松口的意思，田园只好说：“要不然，就从我头上扣一个指标吧。”没有人说话，田园扭头讪讪地对杨光说：“你下去给小蒋说一下，这个指标到时候让他当联系人。”他妈的，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本来指望另要一个指标才说出这事，早知道要从自己名下扣，就不在这儿开口了，丢人现眼的。

　　没有人说话。

　　最后还是冯超凡打破了沉默：“机关部处和院系各留五十个指标，校子弟预留十五个，这样能灵活支配的也就四十个左右。按经验，每年到录取的时候都会临时冒出来几个要指标的，恐怕得预留十个作为急用。剩下这三十个指标怎么用，大家讨论一下吧。”

　　又是一阵沉默。

　　党委书记周健问杨光：“教育厅会议以后，你了解过其他学校今年有没有什么新动静？”

　　既然领导希望从自己这里得到比较全面的信息，应该尽其所知全盘托出。杨光补充说：“噢，听说去年镇南大学把指标拿出来竞标，谁出的钱多就给谁，今年有的学校酝酿着想效仿。”看见其他人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杨光心里直打鼓，是不是做错了，不该说出来，周健会不会以为这是我的个人想法？完了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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