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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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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释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他低估了唐瑜对孙文晋的影响,可现在唐瑜不见了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他目光闪烁着,就是不敢看孙文晋。刚落座,就听见孙文晋压抑哽咽的声音,"陈释,我跟你这么多年朋友,有没有求过你什么事情?" 陈释下意识地回答:"没有。"然后转头去看他。 孙文晋已经把脸埋到手掌里,整个身子微微前倾弯曲着,半天没说话。 半晌,他终于抬起头,话里带着强自压抑的哽咽,眼眶发红,却是一眨不眨地看牢他,"我现在求你一次,你告诉我,你到底把唐瑜弄到哪里去了?" 陈释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好似浑身的血液都冲向头顶。孙文晋认真地看着他,就像是一个虔诚的教徒,走投无路的时候,哀怜地、伤心地、恳求地、不顾一切地看着他的上帝,祈求得到怜悯,只差没有跪下来。 孙文晋是一个硬气的人,他曾经那样豁出一切去爱孙黛影,不要父母,不要前程,但是她离开的时候他亦是没有半句挽留的话,没有一丝哀恳的眼神。可现在他这个样子,把陈释的心都揪起来了,只觉得一颤一颤地疼。一瞬间陈释的喉咙好似被堵住了,他张了张嘴,艰难地发出声音,"文晋,护照和学校我都给你看过了,她真没出境,你要不相信,就再亲自去查一查。" 孙文晋不说话,仍旧是那样看着他,带着一点点执拗,表情受伤,目光破碎,像是一个被打碎的玻璃娃娃,散了一地。 陈释被他看得心都要碎掉了,也快要疯了,但他翻来覆去也只有那几句话,"护照、学校我都给你看过了,我真没有把她怎么样。文晋,你要相信我!"说到最后,陈释一脸委屈地看着他。 他好像终于能接受陈释的话,点点头,站起来就朝门口走去,消失得迅速无比。 一回到家,他就在书房里翻箱倒柜地找着,书架、书桌、抽屉通通翻了个遍,这才想起那个保险箱来。他取出钥匙开了保险箱,顾不得里面的文件到底有多重要,胡乱地将文件掀开,终于翻到那个水晶盒,可放镯子的地方空空的,就像他的心,空了一块。 这时候手机又响起来,他用左手掏出手机,原来是唐瑜那个师姐。他一开始就找过她,现在看是她的电话,就略有点急切地接起来,"是孙先生吗?有唐瑜的消息了……" "我找她,她们系里有女同学告诉我,九月十四号那天看见她体育考试的时候吐血了,她去医院检查过,你要不要再去医院问问看,也许那儿会有她的消息。" 唐瑜不见了,他急着找她,知道陈释从中做过手脚,只想着要找回她,只想着找陈释的麻烦,居然忘记这样重要的线索。他向来心思缜密,可慌乱起来也是这样毫无章法。他忙感激地对她道谢,挂断电话又急忙取了车钥匙下楼。 报了唐瑜的名字后,他轻而易举地找到她看病的科室。可那个老专家却说:"哎呀,是那个小姑娘啊。那天是我们一个实习生坐诊,我刚好有点事不在,这几天正找她呢,她留下来的联系电话总也不接,又没有留其他联系方式。是这样的,我听手下的实习生转述,她应该不是先天性心脏病,倒有点像是肺隔离症。不过这事也不能怪我们的实习生,这病向来误诊率就极高。这样吧,你赶紧把她找回来,我建议她再做个加强CT确认一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不管是什么样的病,都耽误不得。" 孙文晋如坠冰窖,他结结巴巴地说:"医生,您是说,她之前曾经被诊断成先天性心脏病?" 老专家头一低,目光越过老花镜上缘看着他,有点吃惊,"怎么,你不知道?" "不知道,而且,她手机关机,现在连人都不见了。"孙文晋心头涌起浓烈的苦涩。 老专家叹口气,"那实习医生没有经验,当初只凭借她父亲死于心脏病,便判断她是家族遗传。若是正式医生即使判断出病人的情况,也不可能这样鲁莽地告诉病人手术风险大,若是不动手术,便有生命危险之类的。这样会对病人的情绪造成极大的压力,那实习生我们已经提前结束了他的实习期。唉,不过病人碰上这样的事,尤其是她父亲曾经死于心脏病,大受打击是肯定的。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尽快找到她,重新给她做检查,她的病,应该没有那么严重的。" 一般人生病了,有两种反应:一种就是想方设法搜集各种各样的方案来治病;另外一种,大约就是唐瑜这样,一个人默默地消失。 然而孙文晋真的是委屈。 那天喝咖啡,她突然莫名其妙就掉了眼泪。现在想起来,她好像是听见法拉奇的死亡消息才掉泪的,因为那个记者死了,她突然就哭了,她是不是也想起过自己,是不是也在为未来害怕,但她终究没有告诉他。那天,她问他最害怕的事情是什么,他说最害怕的是亲人死去,可她却没有告诉他她害怕什么,她有没有想过要告诉他? 他曾经以为自己的人生就是这样了,平静的心拒绝再有浪潮。可是这个女人,跟他在一起几个月,从不要求什么,从不计较什么,安静得不可思议。那天她突然要去逛街,要去游乐场,说是从来没有去过,她可能以为生命已经走到尽头,所以想要去。但是,那个时候她并不打算告诉他? 从咖啡店回来,她在厨房一边煮面一边对他叮嘱,火不要太大,不然肉容易炒焦,放肉前要先放盐,这样肉不会老。那个时候,她就打定主意要离开他,但是并不打算告诉他? 他走之前,明明跟她说好,让她等他回来,为什么一回来,她便销声匿迹? 她最难过的时候,她最绝望的时候,居然首先是将他推开,逃开,再也不见他。为什么会这样?他钻天打洞疯了似的找她,她却这样对他?陈释到底对她说什么了?陈释对他说,他们之间困难重重,说他和她不能天长地久,他根本不当一回事,可她离开得这样决绝,哪怕知道自己生病快要死掉了。她这样,到底把他当成了什么? 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二十多年来,生命贫瘠而卑微,可她也过来了,坚强地,隐忍地,不屈服地。她答应跟他在一起,她给过他快乐,给过他温暖,然而却从不奢望从他这里得到什么。不仅如此,她自己一旦发生了什么事,居然首先是离开他。 她这样到底是为什么,是不是想,自己快要死了,所以不想拖累他?还是,临死之前只想自己一个人面对?她这样,到底是对自己绝望,还是从未、从未把他放进心里? 她这样到底是伟大,还是自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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