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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他平时对女人很有一套,真正要调情的时候,可以惹得乱世佳人的小姐们脸红心跳、春心萌动,标准的花花公子;但那天面对陈释带来的"橘子",他谨守自己的本分,绝不逾越,面对陈释的调侃居然还会脸红;对朱冉,听起来是朱冉背叛在先,可他对她也算仁至义尽。

  李雯说,这个男人抽烟的姿势,落寞而寂寥,桃花姐为他日日神色郁结。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她曾经恨过孙文晋,要不是他,她现在和林开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但她想通后,明白就算没有那一夜,她跟林开也注定没有结果。那个晚上他送她回去,当车里响起《一世情缘》的歌声时,他居然还微微有点脸红。由此可以看出,孙文晋虽然看起来是个玩世不恭的男人,但骨子里应该不这样的。李雯说他的眼神看起来好似生活给他带来的全是创伤,内心千疮百孔却偏偏要装成玩世不恭的样子,难道是这样的男人才更让人心动?

  唐瑜想不通,她也不明白孙文晋为什么要选择她。不过她现在也不想去想这些,可她自己也没察觉到,不知不觉她心里对孙文晋的那点偏见却在消逝。

  这时孙文晋对她说:"太晚了,你先回去吧。"

  她转头看着他。

  他避开她的目光,"我在这里就行了,要不要我叫人送送你?"

  她指指病房说:"不用了,我不放心。"

  孙文晋点点头。

  一时沉默下来,两人坐在椅子上是很尴尬的。最好的朋友为这个男人自杀,而她却和这个男人曾经发生过那样亲密难堪的一夜。现在他们坐在一起,不可避免地会让人想起很多事来。孙文晋好像也有点不知所措,他起身说去吸烟室抽烟。

  结果,那天他在吸烟室待了一个晚上。天亮的时候苏娆醒来了,她到吸烟室去找他,没想到他却说:"她没事就好,我就不去见她了。"

  "为什么不去见见她?她现在这个样子……"

  他站起来,一旁的烟灰缸里满满的一缸烟蒂,他摁灭烟蒂打断唐瑜,"别告诉她我来过。"

  他好像要走了,她才记起来,忙追在他身后,"孙先生,请问你,那天有没有见到一个手镯?就是那种贵妃镯,椭圆的,带一点紫罗兰的颜色。"

  她看着他,他好像明白过来她说的是哪天。唐瑜脸上微微发热,孙文晋却只是怔怔地看着她的脸,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唐瑜更发窘,孙文晋说:"没有。"说完转身便走。

  其后很长一段时间唐瑜不明白孙文晋这样的做法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后来想了想,现在苏娆这个样子,即使让她知道他来了又能怎么样呢?但恐怕这样一来,苏娆对他的那些爱意很可能会朝极端转变。由此,她好像有点理解朱冉和孙文晋之间的事情,但又好像不是很明白。

  死里逃生后的苏娆,绝口不提孙文晋。只可惜她的脸,最初恢复后的效果看起来好像还不错。但随着伤口的愈合,现在眼底下出现了大大的凹陷,眼袋鼓出来,一张脸看起来生硬得很,现在的她简直像个怪物。整容这种事情,谁都以为整完了,大眼睛,瘦下巴,高鼻梁,会比之前的自己好看,可是谁又能想到,其实根本不适合自己。唐瑜看着苏娆心里直叹气。

  医生送来营养早餐,苏娆看着那些饭菜,怔怔的,忽然就落下泪来。

  唐瑜这才小心翼翼地问起来,"娆娆,你为什么这么傻?"

  苏娆的泪落得越来越急。她说:"小瑜,我真的不想活了,我以为能忘记他的,我以为交了其他男朋友就能忘记他的,但是我根本忘不了他。昨天晚上,我忽然想起来,我跟他这样,以后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在一起了,我就很难过。我不敢想象接下来的生命里再也没有他,我忽然就不想活下去了。"

  "我以前跟你说我喜欢他,就是因为他长得帅,对我好。可是,小瑜,其实不是这样的,根本不是这样的。他对我很好,说各种各样的话来逗我开心,给我从未有过的关心爱护。起初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但我知道他其实不爱我,甚至他心里有一部分是根本不许我去触及的。他在别人面前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兴致来了能跟各种各样的女人调情,可一个人的时候会一句话都不想说。但我仍然很想待在他身边,哪怕是静静地待在他身边陪着他就好,这样,起码他不是一个人。我知道他喜欢长得漂亮的女人,男人都喜欢长得漂亮的女人,所以我去向我父亲要钱,去整容了,只要他愿意让我待在他身边。小瑜,我从来没有这样爱过一个人!我只要爱他,他爱不爱我都没有关系,可是我再也没有机会了,所以我不想活了。"

  唐瑜抱住她,轻声安慰着,"娆娆,不要这样子,你要替你妈妈想一想,她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你了,你要为她想一想。"

  苏娆只是不停地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边哭边点着头说:"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医院配的营养餐苏娆吃不下去,好不容易安抚好苏娆,趁着她睡着的这段时间,唐瑜决定先回家给苏娆带点换洗的衣物。回去之前她特意去市场买了只鸡炖汤,匆匆收拾完毕又跟学校请了假,这才带着鸡汤去医院。等她赶到苏娆病房的时候,发现病房外站着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看起来倒有几分保镖的架势。唐瑜走到门口,那几个人看她手上提着保温杯和旅行袋倒也不拦她,反而侧身让她进去。

  一开门就听见苏娆好像在哭,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抱着她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大概是开门声惊动了苏娆,她从那人怀里挣扎着起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小瑜,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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