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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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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可好,他那近乎谗媚的口气,客气得都让我仿佛看到他在电话那头对着我点头哈腰了。我实在不忍心看着当年的哥们在我面前卑躬屈膝,就和颜悦色地回话:“打住,快打住,大家都是几十年的哥们,何必说这种见外的话?再说谁也没料到最后是这种结果,很多上层关系不是咱们能掌控得了的,你嫂子她没事,她就没那发财的命,怨不得你。”大宝也许见我的态度比预想的还好,还给他找了个台阶下,也马上就坡下驴:“下次再不敢轻易和政府机关打交道了,还是兄弟我太没经验,太拿鸡毛当令箭。当时虽然没签合同,可是所有的人都觉得是板上定钉,没跑儿的事,可没想到上头一句话,他们说变脸就变脸,愣是把这个项目给取消了,可把我给害惨了,为了这个项目我动员了周围所有可以动员的朋友,我也是想‘肥水不流外人田’,有钱大家赚嘛,没成想到头来害人害己,一气之下就和老板闹翻上山去了,那阵字,你也知道我是‘失恋’加‘失业’,祸不单行,雪上加霜,最主要的我还没办法作人。我思量了三个月总算是能鼓起勇气面对大家了,所以就回来找哥们了。”听得出他说的都是真实情况,也字字真诚,我连忙和他打哈哈,说些轻松大的话题宽慰他:“回来就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起步创业都不容易,谁还不要交点学费呀,我们就盼着你早日‘还俗’呢,你总算是又回归大部队了,那咱们说好周末不见不散。” 周末下午,大宝如约开车到我家楼下接我们。我和老婆走近前,才发现副驾驶上坐着一副新面孔,那是个单眼皮杏仁眼,个子高挑的姑娘,大宝满脸堆笑地给我们介绍:“这是哥哥和嫂子,这是我女朋友——熊伟,熊,狗熊的熊,伟,伟哥的伟。”那女孩一张素脸,很是大方地冲我们微笑点头,给人的第一印象还不错,尤其是当我听到她那大气的名字时,更隐约觉得她应该是一个落落大方的女孩:“真是好名字,可一从大宝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别扭。”老婆也英雄所见略同地说:“应该是熊猫的‘熊’,伟大的‘伟’。” 大宝连忙随声附和:“对对对,还是嫂子说话好听,我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咱们今儿换换口味,去个我最新发现的西餐吧吧,还是熊伟推荐的,我们最近经常在那儿刷夜,滨子没准儿已经先到了。”我一听,顿时大失所望,原本饿了大半天准备晚上饕餮一顿的,没想到被他带到这里来开洋荤,我倒还能凑和着吃两口,可是我老婆一向最腻歪吃西餐。据说是因为第一次被人请吃西餐时,因为拿不好刀和叉,叮叮铛铛地乱打架,被周围一圈老外所侧目,结果吓得她饿着肚子还窘得差点没脸见人,从那以后,她就对西餐有了强烈的心理阴影。我小声关心她:“没事吧?大不了咱们回家路上再吃点成都小吃吧。”我老婆大度地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我发现自从她信佛以来,这心理素质是一天比一天好了,在外人面前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即使在我妈面前也不卑不亢,镇静从容,再不象当年那个神经脆弱,动不动不是抑郁得想跳楼自杀,就是愤怒得歇斯底里的神经质女人了。 (九十一) 车子行驶在华灯初上的东三环上,很快又路过了让女人欣喜,让男人心痛的奢侈品集散地——世贸天阶,随后进入了俄罗斯人扎堆的雅宝路上,三转两不转地钻了几条僻静小街后,终于停在了一家有俄罗斯乡村风格的餐厅前。下车后才发现,这个‘熊伟’可真是够‘雄伟’的,不是体积而是高度,让人高山仰止。大宝站在她旁边,俨然成了小说《高女人和她的矮丈夫》的现实版。我老婆也吃惊地“仰望”着她:“哇塞——你好高呀,可以直接到巴黎的春装发布会上走秀了。”我这才注意到她身着一件单薄的苏格兰格羊毛大衣,里面是一条款式简洁的深灰色娃娃裙款式的及膝连衣裙,点睛之笔是腰间的那条颇有存在感的宽大黑色腰封,下面只穿了一双粗跟长靴,细瘦伶丁的小腿在寒风中暴露无遗。现在女人的打扮,总是在柔媚中混搭进一些冷酷的元素,比如明明上头梳着一个卡哇依的小歪辫,还戴着糖果色的小发卡,可是下面却是一双能“踢死牛”的军统靴,还有充满诱惑力的黑色丝袜,整体感觉就是甜美伴着酷辣,仿佛烫手的山药,让男人欲罢不能,乍一看挺可爱,走进前才发现浑身都是刺儿,个个都是“野蛮女友”,都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主儿。不过这丫头看起来,倒很是落落大方,长相甚至有几分象大宝的妈妈,看来这小子经过这两年的折腾,越学越乖,越来越靠谱了。 因为快到圣诞节了,餐厅的气氛热闹而温馨,还好这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那种华灯高照,需要正襟危坐的西餐厅,大厅里错落有致地摆满了桌椅,因为比较拥挤,反而拉近了大家的距离,滨子果真已经在大厅中央的位置等我们了,他还是改不了“采花大盗”的老毛病,正在和一位高鼻深目的短发洋妞胡侃乱贫:“This is 烟——灰——缸。”滨子和我一样,中学都是俄语班的,当年,我们抽签不幸抽中了俄语,直接导致了我从前途光明的“有为青年”变成了多学少成的“无为青年”,其实当时只要有家长出面要求,是可以调换成英语班的,可我妈一向“万事不求人”,我只好硬着头皮苦练“嘟噜音”,我花费了三分之一的青春大好时光学习俄语,可仍旧成效一般,这直接导致了我高考志愿的选择范围大大缩小,多数热门专业都要求英语水平。而我的“半调子俄语”,除非当个国际倒爷,跟老毛子做做边境贸易卖点中国制造的廉价商品以外,真是一无所用,无奈我只好干起了不用说话的“泥瓦匠”。 滨子后来也是因为俄语拉分,无奈才参军入伍的,没办法,只恨晚生了三十年,不然说不定还能被派驻前苏联学习共产主义理论呢。 滨子一边招呼我们过去,一边绅士地和金发女郎挥手再见。走近前去,那个女孩很是友好地朝我们微笑:“go high fuck try。”我有点晕,转身向大宝求助,大宝学英语出身,以前还冒充过幼儿英语老师,没少误人子弟,可是他看起来也一头雾水的样子,然后他又拽拽身边的熊伟,得意地给我们显摆:“她的英语过了专业八级,让她来翻译翻译。”再看熊伟,照例是一脸茫然的样子。那洋妞见我们没有反应,又急不可耐地蹦出了两串词:“donce shopping,babe watch。” 大宝好象听懂了最后两个单词的发音,他有点急了:“哎,我说姐们儿,你说的到底是英文还是中文呀?我怎么听着象骂我们‘卑鄙无耻’呀!”在一旁得意洋洋的滨子终于站出来了:“哎哎,这跟人家无关,她是现学现卖,我刚教会她三个中国成语,‘go high fuck try. donce shopping. babe watch.’就是‘恭喜发财,东施效颦,卑鄙无耻’的音译。哈——哈哈——没想到你好话一概听不懂,赖话倒是一听就懂。我的水平真是太高了,连‘英语专八’都听不出来什么意思,哈哈……”滨子一边笑得前仰后合,一边对看着他傻笑的洋妞抛着飞吻:“Baby, bye bye。”据我所知,这是他会的仅有的几个单词了,无知者无畏,就凭这点工夫和一张厚脸皮,他都敢到国外自助游,浑身上下都贴着写满各式提问的便签,随时随地拦下当地人连比划带说地问人家。 大宝对他的恶搞哭笑不得:“你真是越来越能搞了,字母歌还唱不利落呢,都敢教人老外说中国话了,也不怕被你老婆逮到后院起火。”滨子胸有成竹地说:“不可能——我老婆又巡游八国去了,这会儿可能正陪她老板在赛纳河边儿遛弯呢!没事,现在我老婆不在,怎么说都不要紧,无所谓。”正说着呢,滨子的电话就响了,一听就是“领导”的视察电话:“老公——你在哪那?有没有乖乖地呆在家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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