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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这句话让两个人面面相觑,随即就笑了。江静宜问女儿:“那你在外面都是谁给你洗澡的?”

  洁洁不好意思起来,偷偷看了看爸爸,把脸藏进了妈妈的怀里。

  严平阳笑道:“第一天她怎么也不让我进去,站在那里用浴巾死死裹住身子,一个劲儿地叫,男人不可以进来的!连健健要跑进去也被她尖叫着赶了出来,后来是素雁给她洗的澡。第二天大概是累了,倒没有再挑剔,可是扭扭捏捏的也是半天才洗好澡。你说现在的孩子怎么这么多毛病?这是不是早熟啊?”

  江静宜也觉得好笑:“不是吧,我听素雁说,他们家小男孩,家里只有爸爸妈妈的时候,每次洗完澡就喜欢光着屁股跑出来,让他穿个小短裤还要哄上半天。可是只要家里多一个人,他洗澡就要关上浴室的门。”

  严平阳笑了笑:“正是呢,现在孩子好象都很成熟,爸爸妈妈也不容易做啊。”

  江静宜轻叹道:“怎么不是,所以家庭的变故,对他们的影响也更大。”

  严平阳调试着水温,听了这话,突然问道:“静静,那你希望一个家庭是怎么样的?”

  “我?”正在给女儿脱衣服的江静宜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抱着女儿,而严平阳在开浴蓬头,铺防滑垫。眼前的温馨,几乎要让她冲口而出,我想要的家庭就是这样的,我们可以携手做每一件事情。

  可是压下冲动,她却发现希望和期盼也象着飞流而下的水线,看着真真切切地就在眼前,可是伸手间,却已经从指间滑过了。

  她把女儿放进了淋浴房,掩饰地笑了笑:“没有想过,也许,我命中注定,就是一个无法拥有家庭的人。自从我妈去世后,我就一直在寻找一个家,可是七年过去了,家,似乎离我越来越远了。连女儿,我也给不了她一个家。”

  严平阳默不作声,洁洁却纠正道:“不对,妈妈,我们有家的。嗯,可能是比爸爸的家差了一点,可是洁洁喜欢,那是我自己的家,我可以在沙发上翻跟头,也可以在被窝里藏猫猫,还可以躲进衣柜里吓妈妈呢!”说着,得意地咯咯笑了。

  江静宜瞪了她一眼,又抓起她的小手臂轻轻咬了一口,不想洁洁笑得更欢了,还淘气地把泡沫吹到了妈妈的脸上,弄得江静宜脸上头发上都是泡泡。严平阳忙拿了一条毛巾来给她擦脸,一边笑道:“洁洁不许淘气,快点洗完了睡觉去!”

  一边就对江静宜说道:“我先把洁洁抱进去,你也洗洗吧,看头发上也都是泡泡。”说着,取下浴蓬头把洁洁冲洗干净,又用浴巾把她裹住,便一把抱起她笑道:“小猪猪洗完喽,可以吃肉肉了!”

  “我的肉肉不能吃的,里面有刺的,我吃了好多鱼刺进去了!”洁洁大声抗议着,换来了爸爸的哈哈大笑。

  江静宜在浴室里洗了脸,又淋了一下头发,就出来了,站在浴室门口想了想,她走到小房间的门口,悄悄朝里看。

  洁洁大概是真累了,已经睡着了,严平阳正在调空调,一声提示音以后,外机的声音低了很多。放下遥控器,严平阳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看着他关上了房门,江静宜才说道:“洁洁睡了,那我就回去了,明天麻烦你送洁洁去幼儿园吧。”

  严平阳愣了一下,有些意外:“你要走?”

  江静宜有些好笑:“不走,我还留在这里啊?我算你什么人啊?”

  严平阳也笑了笑:“不算什么人吧,不过坐着说会儿话也不行吗?”

  江静宜垂了眼帘:“半夜三更的,有什么好说的。”话这样说,身子却并没有动。严平阳迟疑了一下,悄悄去拉她的手,江静宜吃了一惊,想抽回,却被紧紧握住了。

  “我……就是想问些事情,可以吗?”

  “什么事情?”江静宜脱口而出,抬眼间却看见严平阳含笑的眼神,有些难堪,声音便低了下去,“非要现在问啊?”

  严平阳没有回答,只是牵着她来到了客厅,打开了电视,说道:“坐下来谈谈好吗?就算你讨厌我,为了女儿,也请忍耐一下吧!”

  江静宜气起来,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严平阳就开始用女儿来牵制她了。可是他要问女儿的事情,却也不是自己能拒绝的,因此只得忍着气随他在沙发上坐了。严平阳从刚才带回来的行李包里拿出一包葡萄干,递给了她:“吃吧?”

  江静宜觉得怪异之极,他是她的前夫,这里却是他和另外一个女人的爱巢,这里所有的东西,说不定都是根据那个女人的爱好添置摆设的,她不知道自己呆在这里干什么。因此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没有吃零食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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