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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倩茹说:“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宁颜色抬起头,眼睛里全是惊恐,还没说一句话,眼泪先扑扑地落了下来。

  倩茹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啦?”

  宁颜哽咽得不能说话,之芸替她说:“宁颜发现,她妈妈……偷看了她的日记。”

  自从跟李立平确定恋爱关系以来,宁颜隐隐约约地就觉得妈妈对他们之间的一切情形了如指掌,心下就有几分怀疑,可是一直不敢确信。

  前些天,李立平曾跟宁颜提到早年的一位同班同学,现在去了德国,来了信,跟他说,那边的环境相当不错,如果有可能,建议李立平也过去发展。

  当然,李立平说,是在成家以后。

  李立平已经基本定下心来在国内走仕途了,可是,能多有一条出路总是好的,宁颜就把这件事在日记里详详细细地写了一遍。

  接下来的两天,宁颜就发现,母亲面色又不好了,对她爱搭不理的,原本宁颜说要送给妈妈一双新皮鞋,早就看中的样子,到了周六时,母亲却死活不肯上街去买,说:“我也有经济能力的,不需要沾你这个光。你的钱,还是留着吧,将来漂洋过海的,用得着的!”

  宁颜色心里咯噔一下子。

  当晚,宁颜在日记本里夹了一朵干花,还放在原处。

  第二天,宁颜再打开日记本时,就发现干花动了地方。

  宁颜像是掉进了冰窟里,明明是温暖的五月天,生生打了个冷颤。

  宁颜是一路哭着到学校的,快到校门口时才把眼擦干,怕人看了说闲话。

  可是,之芸还是一下子看出了她的不对劲,问了半天,宁颜才说了个大概。

  倩茹和之芸劝了她半天,直到打了上课铃才各自去了班上。

  宁颜把日记从家里带了出来,一下课,就拿出来。

  这个厚本子是当年宁颜去杭州玩时买的,陪了她好几年。

  宁颜不知道妈妈到底看了多少,看了多久,她把本子捧在手里好半天,开始一叠一叠地撒下来。

  本子厚而结实,宁颜的手指被划得生痛也不觉得,直到把所有写过字的部分都撕扯下来才罢。

  厚厚的一叠,乱七八糟地堆在桌上,宁颜看了一会儿,开始动手把它们撕成更小的碎片,全装在一个垃圾袋里。

  这袋子东西她下班后带了出去,走出去老远了,才丢进一个垃圾桶里。

  沉沉地扑的一声,宁颜觉得,她前二十多年的好日子全丢了进去。

  宁颜慢吞吞地拖着腿走,从来没有觉得,回家的路,这么难。

  然而不回去,她也没地方可去。

  宁颜不停地发着抖,不停地抖,只觉得所有的通往快乐的路一条条在眼前堵死了。临到家门口,看着那铁门,还有墙里伸出的蔷薇,开得正好,枝条被坠得低低的,宁颜却扑地踩进了一汪水里,湿了整只鞋。

  那些天真是一个多事的日子,只于倩茹有开心顺意的事情,刚刚劝慰完宁颜的之芸,却遇到了更大的难事。

  上完两节课以后,同事告诉之芸,走廊上有一位女士在找魏之芸老师。

  之芸看到那个人,迎上去,问:“请问是哪位家长?”

  那个看上去颇有气势的中年女人上上下下把之芸好一通打量,然后问:“你就是魏之芸?”

  “是啊。请问你是……”

  之芸的话没有来得及说完,那女人一巴掌已轰了上来。

  之芸被打得踉跄后退,手里的本子撒了一地。

  有老师与学生听到动静后围了上来。

  那中年女人扬声叫起来:“叫你做可耻的第三者!”

  有年纪大的老师把那女人拉住了:“你是什么人?凭什么在这里殴打老师?”

  那女人力气相当大,不费事就挣脱开来:“老师?什么狗屁老师!不要脸的第三者!”

  “你是谁啊,弄错了吧?”有人问。

  女人指了之芸的鼻子说:“我是谁?叫她去问问袁胜寒!”

  之芸的耳边嗡嗡嗡地全是声音,什么也听不清楚,只有袁胜寒三个字,笃笃地钻了进来,在耳畔昏乱地响成一片。

  有那机灵的人看出了这情形诡异,切切议论起来。

  校长出来了:“有话慢慢说,请你到办公室里坐,这里孩子们还要上课,老师们也还要上课,你这样闹,破坏了学校的秩序!”

  那女的上前一把揪住了之芸的胳膊:“找你们领导评评理去!”几个人一同进了校长的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那中年女人就哭起来。

  校长倒了水,那女人大哭着说:“求校长给我们做主。”

  校长说:“你慢慢说,你这样,我弄不清状况,怎么帮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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