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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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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你来……”留老板把我拉到一边,“你没忘记我们的合约吧。这次我把合同的复印件带来了,你要是忘记了——就拿去看看嘛。还有,合同上可是有子牙的名字呢,他是你的代理人,就算我找不到你……我还能找到子牙的。你别忘了你连身份证都是假的哦,别觉得你和子牙的小伎俩能隐瞒过我的眼睛。他的身份证总是真的吧,我要追究你们的责任,也不困难,不是吗?所以啊,我说你太狠心了。你这一走,违约金当然就是子牙支付给我了。当初我执意要子牙也在合同上签字,就是为了防止现在这种情况。” 我接过合同,看了一眼:“你真够精明。” “我要捧一个人和毁一个人是一样容易的。我随时可以让方子牙和你一无所有,也可以让你们无所不有。我的文化公司规模可是越来越大了,到时候,少不了分些油水给子牙和你嘛。这次,我把梦都也签下来了——她很可能会代替你。我这个人,说话就是直接……我想,你是不是要努力一点呢,哈哈……” 我没有说话,转身走进了病房。子牙正在削苹果,一圈圈苹果皮在他的手心里盘旋着。少年狼平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泪水弄湿了他的脸庞。我拿了张纸巾帮他擦脸,他狠狠地推开我的手。 子牙开始咀嚼苹果,他的牙齿切进果肉里,发出很脆亮的声响来。他专注地吃着那只苹果,一边还把玩着那把水果刀。 我打开窗,点了一支Black Devil。熟悉的甜蜜馨香伴随着烟雾弥漫,但是空荡荡、冷冰冰的感觉同时涌上我的心头。 也许子牙说得对,我是自私的。 次日,我们回到北京。 一个月后,少年狼出院,他重新回到我和子牙身边。这一个月里,子牙变得很体贴,对我的呵护无所不至。他带我出去旅行了一趟,我们坐的还是火车。但是已经不是硬座了,而是硬卧。我躺在上铺,他躺在中铺,我能够听到他打呼噜的声音。然而,旅途中,我们很少有对话。我总是闭着眼睛,做着很多灰白色的梦。梦里的少年狼始终微笑,他的手里举着一把刀,缓慢地切割着自己的手腕。很多黑色的血流下来,浓稠无比。 少年狼出院那天,子牙去接他,我留在家里做饭。 我开门迎接少年狼的刹那,仿佛看到了初次见到那个白衣美少年。也是这样,他和子牙一起站在我面前——认识少年狼的时候,林子夜22岁,2002年的夏天。完美的身穿白衣的19岁的少年狼走进我的家门,子牙给他拎着旅行包。薄薄的一层刘海,遮着他宽阔的额头。一对黑褐色的眼眸左右流转,一只宽厚的手掌搭在子牙的肩膀,另一只手掌直直地伸向我。 子牙对我说:“这就是少年狼,我跟你说起过的小师弟。你看,橙子,你快来看看,我们像不像一对亲兄弟?” 我一手伸向少年狼,眼光则不停地在两个男人脸上搜索。 少年狼学着子牙那样叫我:“橙子,你好。” 子牙摇着头:“不,你还是叫她子夜。‘橙子’是我对她的爱称,就好象我叫她‘老婆’或者‘妻子’。” 少年狼抽动了一下嘴角,像是在笑:“子夜,不好意思,冒犯你了。” ——然而,大病初愈的少年狼很快就走进了门,接着,他钻进了自己的房间。子牙对我耸了耸肩膀:“他真是个孩子,还在跟我们斗气呢!” 我笑了笑:“等我做了菜再叫他出来吃饭吧。” 子牙好像没有听到,因为他没有回应我的话。他也钻进了房间,用力地关上了房门。 我回到厨房,打算切一些洋葱。 有人说,想哭都哭不出来的时候,就去切洋葱——洋葱的辛辣给了我们一个哭泣的理由。 我把洋葱切成块,块再切成片,片切成丝,丝切成末,末变成了酱。 于是,我哭了。 我脱下了少年狼送我的戒指,十个手指头看上去空落落的。长期地敲打键盘,让我手指的骨节变得特别粗大,因为我太瘦了,包裹着指骨的却只有一层薄薄的皮。戒指脱得很困难,无名指的中节骨卡住了戒指,我怎么也摆脱不了它。右手无名指上的这只戒指,我不能再佩带,我知道,它不属于我。 每样东西都有它最合适的主人,就好像每个女人都会遇到她最合适的男人。错过了,丢失了,还是消逝了,我们没有办法永远拥有某样东西和某个人。“永恒”是一个梦,梦里梦外,就是我们的人生。 不属于我的东西,我就要想办法摆脱。 戒指很漂亮,一如少年狼给我写的那些诗句。这个似乎一直长不大的少年狼,他总能触碰到我内心最柔软的所在。他是个天才,但对于这一点,他没有意识到。可惜的是,他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我的身上。 我承担不起,我不要谋杀天才。然而现实总是告诉我们——天才与白痴过于接近了。 我用肥皂搓揉着手指,希望戒指能安然地滑落下来。少年狼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我没有转过身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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