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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我选了几份奶油蛋糕,罐装咖啡和橙汁各两罐,三包蔬菜味暑片,两支口香糖。

  “推门。”她说。

  “这算盗窃。”我说。

  她似笑非笑地看我。

  “就是的。”她说。

  “你从一开始就这么打算的?”我问。

  “没错。”她说。

  “要是那个女孩醒过来呢?”

  “小店,谁都不会注意被偷了这些东西。她如果醒来我们改明抢。”

  我和她将货品塞进塑料袋,推开门离去。期间她一直看着女孩儿的反映:女孩儿始终酣睡不醒。

  我们到了店外,她说了声:“等等,”又转身进去了。

  我莫名其妙地隔着玻璃门看着。

  她走到柜台旁,拿过柜台旁女孩儿的大衣,轻手轻脚地替她披在背上,然后将两颗彩色纸星和一只纸飞机放在柜台上女孩儿脸侧。

  在观看这一切时,我的余光扫到了货架角落。那里是一堆廉价工艺制品。我的眼光触到了一个木雕。我敲了一下玻璃门,她回过头来,我指了一下那个木雕。

  “她会感冒的。”似乎是为了解释,她出门时对我说。

  我点头。

  “为什么拿这个?”她举起木雕问。

  那是一个跪着做祈祷的女子木雕。

  “你忘了?”我问。

  “忘了什么?”她说。

  F

  在公车站等车时,车站只我和她两个人。我们裹紧衣服,她冷得牙齿打战。

  “我这一辈子第一次做贼。”我说,“你知道吗?”

  她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过头去,淡淡的说:

  “其实我也是。”

  “嘿,”我朝她举起木雕,“真忘了吗?”

  “忘了。”她说。

  “忘了什么?”我问。

  “忘了他第一次送给我木雕时就是这个造型。”她说。

  我们不再说话。

  我开了一罐咖啡开始喝。她则用鼻子触了一下碰碰香,然后开始嗅。

  好一会儿。

  夜行的出租车从我们身旁掠过。我听见她牙齿打颤的格格声。我拆开薯片袋子。为她开了一罐咖啡,递了过去。

  “干杯。”我说。

  她点头,侧过头来微笑了一下。

  “我爱你,帕里斯。”她说。

  “我爱你,海伦。”我说。

  7.再见帕里斯

  我们都姓张,将来生下的儿子也姓张。

  这样我们的香火都能传下去啦。

  不好吗?

  时间:2005年1月28日

  爱上余若思的第三天

  “你睡着了吗?”她问。

  “睡着了,在做梦呢。”我说。

  “做的什么梦?”她问。

  “我梦见了河马。河马躺在非洲的河流之中。周围是巨大的树丛和灌木丛。河马的背上,站着一只小鸟。”

  “接着说。”

  “阳光很亮。河水里有绿色的藻类植物。小鸟在帮河马啄背上皮肤褶皱里的小虫,让它不至于皮肤发痒。”

  “就这些?”

  “就这些……你有没有考虑过啄一下我的背,其实我的背很痒。”

  黑暗中响起了“啪”的一声。

  “我是背痒,不是脸痒。”我说。“这么冷的天,我脸上也不可能有蚊子。”

  她不再做声,翻过身去,裹紧被子。

  我望着日光灯的躯壳。一如在阴面的不发光的月球,在黑暗中泛着青冷的颜色。身旁的女孩儿呼吸均匀,显示出她的疲惫。我伸出手来,触了一下她的背。

  “数学课代表。”我说。

  “嗯。”

  “你饿吗?”

  “饿。”

  我按亮了台灯,穿上厚毛衣和外套。我的脚在床沿的木地板上划动,找我那双绒布狗一样的拖鞋。

  几秒钟后,它们温柔驯服地依偎在我脚边。

  我站起身来。

  我推开房门,按亮厨房的灯。

  她咳嗽了两声。声音沿着曲折的门廊传了过来。好像树木被锋利的刨刀刮起刨花的动静。

  我拆开了一包韩国产泡面,将锅装满一定分量的水放在煤气灶上,点火。午夜的煤气灶似乎拒绝合作。火星爆裂,然而不至于燎原。我从窗台上拿过火柴。“嚓”的一声,火柴被擦燃。

  锅底下亮起了蓝色的火焰。火柴绛红色的头部已被火苗侵蚀。柔和的火焰在不断浸染火柴的木杆。我轻轻吐出一口气将火吹灭。死去的火柴被扔在了纸箩中。青烟袅袅。黑色如石墨般的灰烬。

  她的咳嗽声再次响起。

  “你吃辣吗?”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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