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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一个心存美好,对生活寄予无限希望的人,遇事就总会往好处想。

  再说了,我们精心筑起的婚姻之堡垒,因为这么一件事就轰然倒塌,那也太脆弱了吧?

  但,我也不得不承认,不管是不是一场误会,我们都已无法回到起初的状态了,我们就象在一条直线上并行的两个点,突然间被双双抛出了直线,虽然事后又回到了直线上,但我们的轨迹毕竟出现了短暂的间隔。尽管这个裂隙用显微镜都无法观察得到,可它已在我的心里投下了一丝阴影,她会不会也在黄鹂的心里投下阴影呢?

  一月二十七日上午,我和黄鹂一起去北京站接我的父母,父母想坐地铁挤公交车去我家,我却坚持让他们坐进了出租车,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还让他们感受北京公共交通工具的利用率,那也太不孝道了吧?我们钻进出租车没多久,我就接到了徐冬远从重庆打来的电话,一开始还跟我磨叽,说昨晚跟两个朋友K歌儿喝高了,现在脑袋瓜子还疼呢,然后就切入了正题,说明天北京的婚礼他赶不回来了,他保证二十九号晚直接到省城,参加我的"梅开二度",我就冷冷地回了一句:"要忙就不用了,你参不参加也无所谓!"可徐冬却没听出来,还以为我开玩笑,说:"靠,你以为我冲着你呀,要不是你跟黄鹂结婚我才不去呢!"他这话说得我心里一阵刺痛,我没说什么,他就把电话撂了。

  我们先带我的父母去新房参观,然后去吃饭,然后再送他们到我们先前的住处休息,晚上黄鹂的父母要请我的父母吃饭,双方家长也正式见个面。我的父母算是知识分子,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可在我们那两室一厅两卫的精装房子里穿梭,还是禁不住赞叹,我知道他们脸上的兴奋是原生态的,是在替我而高兴,可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忽然赘生愧疚。我上大学时,还有参加工作后,曾不止一次地暗暗许愿,等我有了钱,一定让父母从家乡那个筒子楼搬出来,搬来大城市,也住上电梯洋房,好好享受享受晚年,可现实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慷慨。本来黄鹂的父亲为我们买了房子后,我也曾动过把父母接过来的念头,不管怎么说,也算将将巴巴实现了愿望吧,谁知黄鹂却说她不习惯和老人一起生活,在一起久了难免磕绊,她这话虽说得让我有气,可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什么时候才算是有钱呢?才能为父母单独买套居室呢?

  我们都很幸福,享受了社会进步和人类文明的最新成果,但从生存资源分配和利益传承的角度讲,我们也很悲哀,我们应该是怎样的一代人啊?去年在网络上流行一段牢骚话,委实很经典:当我们读小学时,读大学不要钱;当我们读大学时,读小学不要钱;我们还没能工作时,工作也是分配的;我们可以工作时,撞得头破血流才勉强找份饿不死人的工作;当我们不能挣钱时,房子是廉价的;当我们能挣钱时,却发现房价已经高得要命;当我们没有进入股市时,傻瓜都在赚钱;当我们兴冲冲地闯进去时,才发现自己成了傻瓜!

  父亲十年前进京吃过老北京涮羊肉,一直念念不忘,正值吃火锅的旺季,西直门附近就有一家老北京涮羊肉,我和黄鹂便带着他们去了,父亲吃着就说味道不如从前了,或者是他的味觉已不如从前也说不定呢,母亲便拿眼睛白他:"你这人就是事儿多,有吃的就不错了!"我和黄鹂只好笑。不过父亲对那儿的水爆肚倒是情有独钟,一个人就吃了三盘。结完帐,我张了几次口才说送他们到原来的租房住,父亲想说什么却被母亲抢了先:"行啊,住哪儿都一样,新房老人不能住,老规矩我们懂!"父亲便又忙笑着附和:"就是就是!"父母的表现让我宽慰不少。到了租房的小区已是下午两点,在楼道里竟碰到对门的奶奶了,难免又和我父母一阵寒暄,我没敢提她小孙子的事,怕捅到伤心处又唠叨没完。等进了屋,我就拿出两万块钱来递给母亲,母亲和父亲一时间都愣住了。

  提起这两万块我就恼火,大户人家破规矩就是多,就在我跟黄鹂因徐冬争吵的第二天,黄鹂的父亲忽然打来电话,说让我父母准备两万过礼钱带来,还说钱不钱的他倒不在乎,不过老规矩还是要讲究,要不会让外人笑话,我当时就想顶上两句,可一想人家房子都买了,婚礼也为我们操办了,要说他在乎两万块还真冤枉,就忍了。可我真不知道怎样跟父母开这个口,还是黄鹂看我脸色难看,说:"要不这钱我们俩出吧?反正我手里还有几万!"黄鹂通情达理,我当然很感激,当时我喜悦地一下子将她抱起来,并在她的额头重重地吻了一下:"老婆,让我怎样报答你啊?说吧!"黄鹂就娇嗔地:"那你要对我好,别老是猜忌我!""放心吧老婆,我向你保证!"我答应得很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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