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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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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爸的积蓄、你哥的存款,再算上老家房子什么的,通通加起来也没四百万。一千万哪,还差六百万,叫咱们一时半会儿的怎么还!” “昨天我们跟你王伯父、王伯母求过情,他们也劝了维东。 可维东刚才来电话说,这件事是公事,其他几个股东坚持要追究的话,他只能秉公处理,没办法保住你哥。”“小薇,现在全家只有指望你了……”老妈拉着我的胳膊,边抹眼泪,边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老妈手中湿答答的餐巾纸搭在我的手腕上,潮乎乎的,让人极度不适,“……妈知道,维东他对你到底是不一样的,你去诚心求求他,他会听你的劝。只要他肯全力帮忙压下这件事,你哥就有救了!” 小心地搀着老妈在椅子上坐下歇息,我一句话也说不出。 求维东?是啊,维东是他们公司的最大股东,是拥有绝对权力的。 如果他坚持不愿告哥的话,其他几个股东看在他的面子上,未必会坚决通过法律途径解决问题。维东对我不一样?这些日子以来,我和维东间的种种不快与争执,我早已决心和他做“陌生人”,老妈是根本不知道,才会这么有信心吧。让我去求维东,到底算怎么一回事呢?真的会有用吗?维东既然不肯听他父母的劝,也不肯念他和哥从小玩到大的铁哥们情分,放哥一马,难道就会念了早已逝去的恋情,一时心软,帮我这个大忙?“有些事,我们做父母的不会硬逼你。”爸爸犹豫地看了我一眼,慢慢接过老妈的话茬儿,“我们只希望你好好想想,你哥的将来,还有你嫂子和未来的侄儿。”“如果他们坚持要告,你哥九成九要被判刑,他的前途也就算毁了。即使几年后能放出来,到时候,恐怕也不会再有大公司肯用犯过这种事的人。” “再有你嫂子。才结婚,就遇到这种事,你说她会怎么做?心地够好的话,会生下孩子、苦等你哥放出来,也得等到几年后一家三口才能团聚。心地不好的话,恐怕马上就会去拿掉孩子,再和你哥离婚……”爸爸的话,像重重的铁锤,一下下大力地打在我心头。 杜辰薇,虽然哥哥确实犯了错,可你怎能袖手旁观、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判刑去坐牢,前途尽毁?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幸福家庭变得妻离子散?就算当日你和维东闹得多僵,怎么当对方只是陌路人,可说到底,如今维东是唯一能帮哥哥的人!那么试问,究竟是哥哥的前途重要、哥哥的家庭幸福重要,还是你那点点自尊重要?怔怔地望着外面,阳台上的哥哥垂着头,下巴一片青黑的胡子楂愈显得颓废憔悴,婷婷闭着双眼歪在沙发上,没了哭声,眼泡都肿了。“小薇……”老妈虚弱地靠着椅背,手抚着额,明显是高血压要犯的前兆,却还是紧攥过我的手,无比焦急地望过来。“你们别担心了,我去!”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轻轻地应承了。 一转脸,书柜的玻璃门上,映出个女孩的模糊影子,苍白的脸色,柔媚的眼睛,却固执地微笑着。连尝试都不尝试,又怎知维东不会顾念过往?如果今日就这样退缩,只怕将来会后悔莫及!就算维东怎么无情怎么刁难都好,也一定要设法让他答应保住哥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愿意——尽我所能! 形势很清楚明了,哥哥想要平安无事,要么及时还一千万给维东公司,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要么请维东出面,搞定其他股东,暂时不把哥哥告上法庭,钱的事稍后再说。六百万,或者一千万,对维东这种有钱人来说,不算什么;对我们这些靠工资过日子的人来说,却是一笔庞大的数目。想来想去,我所认识的有钱人中,唯一一个可能帮到我的只有周瑾。 自从我把陈瀚生鬼混的证据给她之后,陈瀚生不得不同意协议离婚,周瑾总算得到了嘉嘉的抚养权,顺带有一笔数额颇大的补偿。过年时,她带嘉嘉回了老家,心情明显好多了。 但现在她还没回S市,我想八成是在父母家过得太舒服,乐不思蜀吧。 急急拨通周瑾的号码,很快有人接听。 “是辰薇啊,小瑾她参加个旅行团,到欧洲散心去了。”意外的,接周瑾手机的居然是她妈妈。“那怎么能联系到她?” “小瑾想玩个痛快,没留什么特别的联系方式。 这不,她连手机都没带。 你有什么事急着找她?” “也没什么事,一段时间没见,怪想她的。”我客气地挂了电话,有点失望。 也许,目前最直接有效的方法,不是到处借钱筹钱,而是先去千方百计说服维东帮忙,我早该明白的。兵贵神速。 傍晚六点,在繁华的淮海中路上匆匆的人流中,我快步走着。 终于,站定,仰视眼前宏伟的商业大厦,我深深吸了口气,整理着思路。 “杜小姐,真是你呀。”疑似维东秘书的高挑美女,从我身旁路过,又转身热情地走过来,“王总在office,要上去吗?”我点点头,和她一同进门,上了电梯。 既来之,只有完成使命才是上上策。 无视前台小姐和其他人投来的复杂目光,很快,高挑美女按了内线进去通报,我踏入维东的办公室。以银色为主色调的空间,自然流露出一份稳重典雅,又不失明快干净。 简洁曲线造型的桌椅,墙上宽大的液晶电视,雅致剔透的顶灯,暖色射灯下断臂的美神维纳斯雕像……一切时尚而和谐。上次来这里,已是十个月之前的事,那时,我还不知道傅聪颖的存在。 而今,物是人非罢了。 高挑美女给我递了杯奶咖,自觉地出去带好门。 “伯母叫你来的?”维东盯着电脑屏幕,随手按了一旁的遥控器。 银灰色的百叶窗,轻盈地缓缓合上,把这里与外界隔绝成一个私密的所在。 在一旁的真皮沙发坐下,我直视着维东,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开口,“你和我哥是怎么变成哥们的,其实我一直很好奇。”维东抬抬眼,饶有趣味地扫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平静地继续,“我只记得,是小学三年级吧,当时妈来接我和哥放学,结果,被你们班主任叫到办公室,说哥和人打架,要写检查。我跟在妈后面,就在想,是哪个家伙这么讨厌,居然敢欺负我哥哥……” 记忆,悠悠回到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我忍不住抿嘴笑,“后来,就看到哥在门后面罚站,对面一个头发短短的坏男孩,带着半边黑眼圈,还在和哥哥大眼瞪小眼。”维东起身,悠闲地坐到我对面,“是吗?” 是啊,维东不会记得,他当时应该只顾着和哥哥斗气,又怎会注意到我这个跟在大人身后的默不作声的小女孩?“说起来,当时我心里还有些高兴,因为哥在家最喜欢欺负我,现在终于也有人教训他了。”这么久远的事,这么久远的感觉,我竟记得清清楚楚,简直是个奇迹。追溯起来,难道我对维东的好感,从那么小的时候就有了? “是吗?”维东不咸不淡地答。 望着这个当年的坏男孩,我一时神思恍惚。 本想用“动之以情”的法子来游说他,谁知才说了几句,我倒把自己吓到了。 而他,这么漫不经心的样子,是以为我在故意说谎? “就算解开我的疑惑,你们是怎么化敌为友的?说来听听。”振作精神,我尽量使用轻松的语调。“小时候的事,有什么好说的。”维东不屑地扬了扬眉。 隔了片刻,仿佛真被我勾起了点兴致,“某一天放学,我们在踢球,有几个高年级的来抢球,我们当然不让抢,就打起来了。到后来,班上其他同学都胆小地逃跑,只有辰超和我死都不认输,硬是把球又抢回来了。”“是这样,才变成了惺惺相惜的朋友?”捕捉到维东眼中一闪即逝的温情,我故意兴奋地调侃道,“可惜啊,中学时你们每次打架,就会叫我把风,害得我没看到你们‘共同战斗’的样子。”维东呵呵笑了,“谁叫你是女孩子,不能做好哥们。” 我抿着奶咖,竭尽温柔地凝视着他夜色般的双眸,幽幽地反问:“做好哥们,又有什么好处呢?”维东一怔,慢慢闭上眼,看似认真地说:“这次,辰超确实不对,我也不能袒护他。”不能袒护他?听起来好大公无私的说辞。 如果不是清楚知道维东初建公司时的那些事,我一定会以为他是个遵纪守法的一等一好公民。“不是袒护,是给哥一个改过的机会,可以吗?”勉强抑制住心头的不快,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像山间清泉在潺潺流淌,从未有过的动听悦耳。维东猛地起身,坐回办公桌后的老板椅,似乎不想再听。 我一时心急,不觉跟了过去,“你再好好想想,怎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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