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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你不喜欢?”李哲的眼睛,此刻雾气氤氲,漂亮得惊人。

  我笑,伸手拉低他,指尖有意无意地轻轻抚摩他的敏感部位。

  “小色女。”李哲急遽地喘气,又重重吻过来,炽热的汗水一滴滴落在我的脸颊上。力量和温柔水乳交融,爱恋与热情亲密无间,我们的节奏默契得天衣无缝,每个人都忠实于自己的情感和欲望。从前,我并不觉得李哲是个很任性的人。

  不过接下来的日子,让我明白,做他的“朋友”和做他的“女朋友”,虽然只是一字之差,却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他依然疼我如父兄,那孩子般的任性却也张扬地散发出来。

  早上,我准备去买菜时,他明明感冒,在打喷嚏,偏要自告奋勇和我一同去。

  我瞪了他一眼说“不准”,他就摆了一副小狗惨遭抛弃般的表情望过来,仿佛我不让他去,他的幼小心灵就会遭受重大创伤似的,最终我忍不住笑,只好投降。等我对着电脑,专心致志地在中国数字化期刊群、外文文献数据库里寻找灵感,他又会兴致大发地提议到外面逛逛。我说“等会儿”,他就趴在书桌上偷觑着我、一脸郁郁地说:“小薇,我头疼。”结果,又是我投降。还好,在CJW爵士吧,置身于舒适的大沙发椅与古老的东方纱缦间,伴着悠扬的JAZZ和醇香的珍藏红酒,与他共度一个慵懒的午后,未尝不曼妙惬意。

  晚上,他去洗澡,才几分钟就跑出来,闷闷地说蒸气熏得他头昏眼花。

  于是,我体谅他大病初愈,一时心软,就顺便帮他洗了。

  看到他胸前有好几道长长的伤疤,我忍不住问他怎么回事。

  他就可怜兮兮地答,是从前胃结石手术留下的。

  因为医生一个马虎,把纱布什么的忘在里面,还害得他痛苦地挨了好几次刀呢。

  明知他是故意夸张,可看见那些伤疤,我还是不觉有点心疼。

  到了临睡觉,他就抱了枕头笑嘻嘻地蹭过来,理直气壮地要求借他一半床用用,理由是他房间的空调坏了,太冷。等我以保留私人空间为由,推他出去时,他又要腻在我身边,软语相求。

  到最后,终是我心软,拗不过他。

  大冬天的,在暖烘烘的被窝里,有时不困,我们就喁喁细语儿时的种种趣事,渐渐相拥睡去。当然,我想有些男人的爱和性就像光和影的关系,紧密相连,不可分离,李哲正是如此。自从那夜之后,他就热衷于抱我一起“床上运动”,尤其是做“早操”。

  于是,我近两个月好不容易养成的早起习惯,到放寒假的时候,已经彻底被他破坏了。这天清晨,我照例六点二十就迷糊地坐起身来,照例被李哲拖回被子里再眯一会儿。“纵欲过度的家伙,感觉好点了吗?”好半天,瞌睡虫慢慢散去,我睁开眼,故意嘲笑李哲。昨晚他变身为大灰狼后,突然脸色苍白,说有些心悸气闷,最终没继续那花花心思,只单纯地拥了我入睡。我想他八成是被那些人打伤后,身体还没完全康复,还好,如今脸色看起来好多了。“感觉不好,还是不舒服。”李哲边扮柔弱的表情,边扑过来,缠绵地来了个早安吻。“嗯……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干吗还要……”照例一个早安吻,亲着亲着就一发不可收拾。门铃,却不识时务地响起来。

  我看看李哲,觉得很奇怪,因为从来没人会这么早来按门铃。

  李哲看看我,示意他也不知道是谁。

  披了衣服下床,我从猫眼望出去,赫然发现门外是老妈和哥哥。

  天,我曾把现在的住址告诉过爸爸,一定是爸爸透露给他们的。

  记起上次老妈对李哲的极度不友善,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坚决不能开门。

  李哲却拉我到镜子前,给我大致整理好头发和衣服,温言说着:“你妈来是关心你,等会儿开门好好说话,知道吗?”我望着他清澈的眼睛,牵过他的手,打开门。

  大约没料到我和李哲会一起来开门,老妈和哥哥明显愣了一下,好在很快恢复了自然。“我和妈在附近喝早茶,顺便就过来了。”哥哥边说边打量着周围,又把手中的马甲袋递给我,“喏,你最喜欢吃的虾饺皇,妈一定要打包带过来。”我却知道,老妈和哥哥八成不会是“顺便路过”那么简单。

  还好,老妈这次比较客气。

  一阵客套寒暄后,老妈把我拉到一边,留下哥哥和李哲单独谈话。

  “小薇,这是上次去普陀山给你求的平安符,要放到床头才能保佑你。”老妈边说边推开我虚掩的房门,看似随意地把红线吊着的符放到床头柜上。床上,凌乱的被子,相互依偎的两个枕头。

  不用细看,老妈也该知道我和李哲的进展状况。

  显然,这正是老妈来“侦察”的重点。

  很正常地,老妈的脸色顿时变了,一把拉过我急急问着:“你想想清楚,真打算和姓李的在一起?”“妈,我会想清楚的。”有点受不了老妈探照灯般到处审察的目光,我搀着老妈回客厅。那边沙发上,哥哥和李哲倒似相谈甚欢,都是一脸狐狸般的狡黠笑意。

  哥哥可能是发现老妈脸色不善,很快过来,让老妈先回家,又拉了我上阳台。

  兄妹要谈心,李哲懂事地避得远远的。

  “妹妹,告诉你个大快人心的好消息。”哥哥得意地点了根camel,故意停下来吊人胃口。我想了想,不屑地撇着嘴,“哥是想说傅聪颖被开除的事吧,我早知道了。”

  “那个女的岂止是被开除?”哥哥大笑着抽了口烟,“维东费了好大劲帮她疏通关系,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让她们学校给她记大过处分就算了。”“怎知人算不如天算,有个新闻系的学生在XM晚报实习,一激动就把这事给捅到晚报社会版上了。结果他们学校的BBS上就炸开了锅。H大面子上挂不住,也不能再私下了结,只能维持原判,坚决开除。”

  我随意搭了腔,“开除也没错。我看她那样,就算勉强留在学校,也是没心思学习的。”

  “更好笑的还在后面。从前他们BBS上号称要发布的什么性爱写真,当时没发出来,前些天也不知打哪儿冒出来了。这下可好,好多网站都暗里转帖,那个女的知名度高了去了。据说她老爸知道了这事,在医院病房里气得拿棍子就打人,还说没生过这种丢人现眼的女儿。最有趣的是,还有小道消息传说她得了梅毒爱滋什么的,不堪得很哪。”

  最后,哥哥悠闲地做了总结性发言,“我看她现在不只在学校没脸见人,没法再回老家,就算想再出来在夜总会混,也没男人要了。”迎着冉冉东升的旭日,我深深吸了口新鲜空气,不想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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