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一线间(41)_董新建

四十一

　　刘忠诚在被捕后连续供出了江陵等5名涉案人员，引发了一连串的案件，一批贪污受贿的腐败分子相继落网。在案件侦办的过程中，发现这起串案的背后有一个后台在支撑着，而这个后台来头不小。

　　反贪局的会议室里烟雾弥漫，桌子上的烟灰缸里已经塞满了烟头。墙壁上的大挂钟的指针已指向凌晨二时，讨论还没有结束的意思。墙壁上挂着一张案件线索图，线路纵横交错，几条主要线路最终都归结到一个叫江陵的人身上。

　　"江陵，男，三十六岁，湖北省江陵县人，现任江城建材分公司的总经理，此人虽然级别不高，但是关系网非常密集，特别是上层关系，江陵的父亲是一名军级离休老干部，其部下现在国家、省里一些重要部门担任领导职务。此案要向纵深发展，江陵是本案一个关键人物……"反贪局许炎局长在介绍案情。

　　检察院侦、捕、诉的分工明确，工作中相互配合、相互制约。出庭支持公诉的检察官一般是不参加前期案件的侦破的。

　　这一次破例了，检察长亲自找我谈话，让我参加反贪部门的侦查。

　　"你这次的主要任务，是突审江城建材分公司的经理江陵。"检察长开始布置任务了。

　　提到了江陵，一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的模样一下子跳入了我的脑海。是他吗？十多年没见面了，如今他过得好吗？怎么会与检察院交上了手？

　　"江陵？是不是和我一个工厂干过的那个江陵？"

　　"不错，就是他。"夏检非常肯定地回答，显然他早就心中有数了。

　　"那我可要回避了，我不仅与他认识，而且与他关系也不一般。我去审讯合适吗？"我试图摆脱情感的纠葛，不想让岁月的压积下早已模糊变形的回忆重新复原。

　　"我们现在的突审出现障碍，江陵顽固得狠，就是不开口，几天了一句话都不说。他指名说要见你，就会将一切真相说出来。"好像僵局的打开，防线的冲破，只是一步之遥。

　　我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想了一下，然后说："他没有说为什么要见我？"

　　"他没说更多的理由，感觉上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对别人又不信任。方圆，去的主要任务不仅是让他交待自己的犯罪事实，更重要的是要通过办江陵的案件带出更多更高层次的案件线索。"夏检出于职业的本能，出于对胜利的渴望，用牺牲我个人情感为代价来换取案件的突破、工作上的成功，我真的有点不能接受。

　　"夏检察长，我能不去吗？"说实在的我不想在这种场合见到他，因为江陵成为被检察机关讯问的犯罪嫌疑人，这是我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不行，这是命令。"声音铿锵有力，不容置疑。

　　没有什么好多说的了，检察官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别无选择。

　　第五章

　　一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说不清，道不明，是件很玄妙的事。命运之线在理智和情感两根毛衣针交织下，茸茸地纠结在一起，织就斑斓图案，图案中突然浮现出那个人的身影。

　　是他，江陵。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我二十多岁，在工厂里担任车间主任，那是一个"革命加拼命，拼命干革命"的年代，我带领车间的一百零八将没日没夜地干，只是希望能全面完成上级下达的任务。就在人手最紧缺的时候，厂里分配来了一个复员军人，是一个棒小伙子，无疑为车间增加了新生力量。他一个揽下了三个人干的活，从无怨言，也不计较报酬。

　　年终，大会战结束，我们车间得了第一名。我下了领奖台，才有空在办公室里"接见"这位新生力量，也才有时间定神看他一眼。他长得很帅，高高的个子，宽宽的前额，一双又浓又黑的剑眉勾出男人的英武，高高鼻梁像一座山，挺拔俊朗，有棱有角的嘴边胡茬剃得干净，就连耳朵长得都是那么标准，毫不含糊，真是仪表堂堂。他在南方这"奶油小生"云集的地方，还真有鹤立鸡群之感。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来到车间干了一个季度的活，还叫不出人家名字，看样子，我这个主任不是太称职的。

　　"叫江陵，今年21岁。"他站得笔直，我嗅到了一种浓烈的军人的气息。

　　"是李白的《早发白帝城》那首诗中的江陵？"

　　"是的，我出生在湖北省江陵县，那是我的老家。后来我一直随父母在部队，十六岁去当兵，父母退役安置在江城市，没办法我也只有跟着来了。"看来他对来到江城并不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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