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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路过药店的时候,我去买了一瓶安定,或许能用上。

  到了里面,为时尚早,只有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在舞池。那个男人又高又壮,笨拙别扭地一个人独舞。我觉得这个男人就像我,年岁不小了,却没有舞伴,只能傻瓜一样独自跳着最难看的舞步。

  生活一直是狼狈不堪、乱七八糟的,却拼命在用试错法努力,结果不过就是从一种狼狈不堪走向另外一种狼狈不堪,不知试到什么时候是一个尽头。

  我看见一个飘在空中的我同一个躺着的我谈话,就像《色情男女》里死后的尔冬升宽慰一个要死的人一样。

  空中飘着的说 :“喂,伙计,为什么不振作一下呢?只要往好处想一下,挺一挺就过来了嘛,失败了可以重来嘛!”

  躺着的回答也同尔冬升一样:“我是人呀,是人总得要体面,有情绪嘛。”

  飘在空中的立即明白了,打了一个响指,道 :“嗯,这就是做人的弱点。”

  这样想像着,又觉得不对。飘在空中的我头上应该再有一个光环,这样形象会好一些,只好又重新想一遍。

  当我第N次想像着这个场面的时候,舞池里已充满了人,我再也没找到刚才那个独舞的傻瓜。

  或许,这个晚上我不会回去了。定定再也找不到我,他也不必悲伤,也许我找到了更好的存在方式。

  也许我就是他走路时抬头看见的一朵肥白的玉兰,或者是角落里他踩到的一片墨绿的苔藓,或者是他在小河边拣到的一块石头,再或者是蹿过他身旁的一条糊糊涂涂的土狗。

  总之,我并没有离他远去,只是不再以人的形式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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