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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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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曲扬与林元都赶到了。我们报了警,人家说情况不明,让我们先看着。 我们只好帮他俩找爸爸。我问那个哥哥爸爸在不在家,他说在家。又问还记不记得家,他说不记得,只说爸爸是卖菜的。我们只好抱着小哥俩上附近的万泉河农贸市场打听。后来有一个摊主说他认得这两个孩子的爸爸,帮我们找到了孩子的家。 孩子的家破败不堪。孩子的爸爸对我们很冷漠,满身劣质白酒味,两眼通红,嘴里骂着孩子 :“不如冻死也必(罢)!” —— 不知哪儿的方言。 回去的时候,我们都不说话,孩子是送回去了,可是那样的情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人高兴起来。好在给曲扬打了一个电话,要不这两个孩子现在还在外面冻着呢。他们刚才要是被人贩子领走,也许就会是北京过街天桥上被打残的乞讨小孩了。 这件事给我的震动特别大,是什么让这些人如此冷漠,能遗弃自己的亲骨肉呢?而又是什么能让那些人贩子丧尽天良,凶狠到把小孩子打残了的地步呢?人性的恶呀!那个父亲的眼睛简直就不是人的眼睛,那小哥俩长大之后会是正常的人吗? 29* 工作还算进入状态,新来的同事有几个因为没有业绩已经被炒了。我加紧步伐,天天跑学校,像一只苍蝇,到处闻味。感觉很累,这个行业是一个没落的行业,价格早就透明了,只要你往中关村打几个电话询问一下,价格就知道得八九不离十了。好在各所高校的大爷们还没有那么敬业,任由我们这群人花说柳说。 跑的高校多了,发现各所学校都非常富有,里面建设得相当豪华,并且每所学校简直就是一个小社会,你在里面足不出户就可以生活得很好。银行、邮局、超市、酒楼、网球馆、专卖店、游泳馆,真是配套齐全,就差没有夜总会了。校园里面停着各种各样的车,说明靠着高校这块肥肉,大家油水都很足,“大树下面好乘凉”,对有些人来说,大学老师真的是一种很不错的职业。不用坐班的好处就不用说了,关键是他们拉项目这个特长真是让自己受益匪浅。有的老师已有千万的身价,他们纵向的能从国家拉到项目,横向能从民间公司找来生意。使用学生成本极低,连校外相同行业人员的十分之一都不到。有的研究生导师一个月只给学生一两百块钱,一个项目下来,就赚得钵满盆溢。可气的是他们还有社会地位。一个大学老师碰女生的胸脯可能被认为是无意撞碰,女生回去可能还会沾沾自喜、悠然出神,而一个私营老板碰女生的胸脯就会让这个女生写就一部社会受骗史。 正在羡慕这些大学老师的时候,我及时地遇到了一个傻瓜。 那天,我去一所高校回二期款,走得晚了就顺便在那所学校食堂吃晚饭。这时,坐在我对面的人问我“孜然羊肉”是在哪打的,我告诉了他。然后他就非常热情地同我说话,说他是这所学校的老师,我听了很感兴趣。 这个家伙长了双小猪眯眼,穿着一件化纤方领夹克衫,头发是老土的“转头”,就是有人用手插进头发里从左向右或从右向左(依各人习惯而定)一抿的那种发式。这个动作一般农民不会做,时髦健康的年轻人不会做,只有发了酸的、自以为是的县城小职员喜欢做。 几句话我就知道了他的大概。王建国,男,三十五岁,安徽蚌埠人。清华本科,清华博士,清华老师,刚从清华来这所学校。听到这儿,我肃然起敬,清华在我心中可是一个令人向往的地方呀。清华给人印象很好,很踏实的感觉。这是我头一次接触清华的人,我急于想知道一个清华的老师对事物的高明看法。 我问他为什么从清华来这所学校,他说这所学校答应给他一套房子,来了才发现房子不是在校园里,而是在西三旗。 他说他是被请来的,说这话的时候满是优越感。我还知道他现在意欲取得一个实验室主任的位子,还知道他离了婚和小时候学习有多好,以及回安徽老家时曾有县长陪同过……总而言之,他自我感觉不错。 他对我发生了莫大的兴趣,因为他发现我懂的比他多,纠缠他多天的实验室主任问题被我一句话就问住了,我问他 :“你给请你来的那位校领导送礼了吗?” 他愣住了,两只猪眯眼在镜片后闪闪发光。我觉得这个人可真傻,三十五岁的人了,还不懂规则。 不过我又想,也许他在别的方面很高明呢,比如对自然科学、哲学、美学、人类本身的认识。毕竟他是一个清华人呀!我总是对陌生的人做出最美好的期待。 他说话的时候经常会做出一些很妩媚的神情和忸怩的手势,让我想起《围城》里的一段关于老男人有小女儿态的描写。后来我在《编辑部的故事里》看到了张国立客串一傻瓜征婚青年的表演,简直与他如出一辙,因而非常佩服张国立的演技并没来由地开始讨厌张国立,下意识里我可能把张国立当成了王建国。 还有,他在大声说话的时候把他嘴里的饭菜喷到我的食品盘上了,让我觉得很恶心。不过,我很快就宽容了他,毕竟他是清华的呀。这是我们头一次谈话,我想了解清华人有哪些高明的想法。时间短,话题俗,没听出来,当时我还这么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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