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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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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也没有走远,只是在一片杂草后来回徘徊。郑鲍心中不禁一阵兴奋,连忙借着树影的掩护,悄悄地向那黑纱女人走去。他每一步的落脚都非常小心,生怕发出声响惊动了那女人。当距离那女人只有两三米的距离时,郑鲍一个箭步蹿出,一把拉住那女人的臂膀。那黑纱女人受到了惊吓,连忙转身要逃。郑鲍岂容她逃走,将她拉得更紧,另一手则去掀那女人脸上的黑纱,想看清楚她的真容。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突然有一个红色的胎记出现在他的眼前,郑鲍的注意力竟然完全被这胎记所吸引,全身犹如定住了一样,而那黑纱女人、树林、月光、虫鸣、柔风还有流水全都消失无踪了。郑鲍正被这意料之外的变化惊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突觉后脑一阵剧痛,似乎是被重重地敲了一下,随后跌落在水中。那水从他的鼻孔嘴巴中倒灌进去,一时气结,便好似就要死了一般。 郑鲍全身一震,猛地被吓醒了,发现自己还是坐在椅子上,不由摸一摸刚才被打的地方,并不觉有什么异样,这才放下心来。他回想着刚才的梦境,却百思不得其解,暗道:"我最近是怎么了,为何总是做这样的怪梦呢?而且更让人不明白的是,上一次的梦境竟然和事实完全吻合,就好像是真的发生过一样。" 郑鲍以前查案时的确也有过因做梦而得到灵感,从而破案的经验。但那大都是在梦中反复出现一些很重要,但是却又被人为忽略的细节;又或是一些平时始终搞不清楚的疑团,却在梦中思考想通了。所有出现在梦中的东西,都是他已经知道的人或事,只是在现实中还不曾串起来而已。但是经过今天下午和沈家阿婆的聊天,他发现自己做的梦竟然能告诉他一些从不知道的事情,这已大大超过了他所能理解的范围。 郑鲍虽然从不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也搞不清为什么会这样,但是那梦中出现的相同的场景,还有这种能提前预示的作用,却使得他不得不对自己的梦境开始重视起来。他细细回想梦中所见,前面部分的过程杂乱无章不说,而且还影像模糊,根本看不清楚,印象最强烈的还是那最后出现的红色胎记。现在郑鲍只要一闭上眼睛,那个胎记的样子就会浮现在他面前。郑鲍拿起钢笔,将这胎记的形状在纸上描绘了出来。这个胎记并不大,上半部分是一个月牙,下半部分是一个不规则的椭圆,在最下面还拖出来一小条类似尾巴的东西。他放下钢笔,心想:"这胎记的模样大概就是如此了,可是……它是生在什么地方的呢?" 郑鲍又闭上眼睛,努力地回想梦中所见,隐约记得在胎记上面两三公分处似乎还有一条衣边,不禁开始推测起来:"胎记上有衣边?我当时拉着的是她的手臂,而她穿的是一件无袖的丝棉旗袍……嗯……"他略一沉吟,很快便有了结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胎记多半是生在肩膀近手臂的位置。因为当时我只看得到她的上半身,上半身会从衣服中露出来的只有脖子和肩膀下面的手臂。脖子的部分被黑纱遮住了,根本看不到。就算可以瞧见,那衣服的边也只会出现在胎记的下方,而不会是在上方。也只有肩膀近手臂的部分才符合全部的条件,那里既露出了皮肉,衣服的边又是处在上方的。" 郑鲍靠在椅子的靠背上,很满意自己的推理,对于结论的准确度也很有信心,但他却忽然一笑,暗道:"没想到我郑鲍竟与左老弟同流合污,居然会因为梦中所见而专门去推测考证一番。哈……果真是近墨者黑啊!"他自我嘲笑了一番后,又将那胎记的图案拿在手上看了一看,心中却生出了一个想法:"其实,要验证这胎记是否真有其事,倒也不是没有办法。现在真正见过那黑纱女人的,唯有那城隍庙的汤观主和最先接待她的一个老道士。而且他们手中还有那黑纱女人给的红信封与一张字条,这些也都是顺利查出黑纱女人来历的重要线索。可是要把它们都拿过来,那么查访的时候就必须坦明自己探长的身份,凶案中那些古怪也可能因此而被泄露出去,倘若再不巧给捅到了报社,那可就是件麻烦的事情。到时候全巡捕房上下面临的压力可就大了,查起来也就更难。唉,真是两难啊……" 在郑鲍看来,越是遇到这种奇奇怪怪的案件,就越是要低调暗查。因为只有这样,被访的人才可以不被一些神怪的想法所左右,给出的消息和意见都是最客观的,也利于查出真相。如果不这样做,那对方就会先入为主,一切情况都往鬼怪的思路上套,这样就会始终在圈子里兜圈子。 正在郑鲍犹豫不定的时候,突然有人敲响了他办公室的门,他高声道:"进来!" 门被打开了,一个普通探员走了进来,道:"郑探长,樊警督请你到他办公室去一次。" 郑鲍忍不住骂了一声:"樊警督真是'烦'警督!"这"樊"和"烦"两字发音相同,那探员一时没听出郑鲍的意思,不由一愣。 郑鲍见了,一挥手道:"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那探员应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 郑鲍心想:"哼……这个樊荣利还能做点什么?不就是想知道今天我去水神娘娘庙探查的情况,然后可以去那些洋鬼子面前卖乖求荣吗?"他满脸的厌恶,一口气将杯中的茶水喝完,然后站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第十一回 科学协会 第二天清晨,阳光明媚,鸟语花香,是一个好天气。左秋明坐在圣玛利医院中一条过道的坐椅上,手中正拿着那乞丐给的字条。从昨天陈久生受伤住院开始,他就没有离开过医院,晚上也只在这椅子上靠着睡了一小会儿。因此现在的左秋明,看起来相当的委顿疲惫。而陈久生此时正躺在过道另一边的观察房内,透过观察房的窗户,可以看到他的头上缠满了纱布,受伤处还隐隐洇出了一些干涸的血迹,一条氧气管插在了他的鼻子内,旁边还摆着许多治疗器具,以备不时之需。他满脸惨白,双眼紧紧闭着,嘴唇黑中带紫,看来这一次伤得实在不轻。 左秋明抬眼看了陈久生一眼,脑海中不禁开始回忆昨天陈久生受伤后的情形,他记得当那块利石将陈久生撞伤后,鲜血立刻犹如泉涌一般流出,很快就将周围一大片草地都浸湿了。那傻子陈医却乘这个机会爬了起来,不知道逃去了哪里。他见了这样的情况,赶紧大声呼喊周围的护士前来帮忙。那些护士也已经发现了这里情况不对,有的跑过来紧急处理伤口,有的跑去叫医生,还有的去叫来了担架。大家七手八脚就把陈久生抬到了抢救室,左秋明想跟着进去帮忙,却被一个护士给挡了出来,并把抢救室的大门给关上了,他没有办法,只能焦急地在外面等着,再一看自己的衣服,前胸竟然全被鲜血染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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