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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


  “哎——哟,还装纯洁呢。”一边梳头的赵莹雪给了郝胜强当头一棒,她侧着头,对着镜子梳,轻飘飘又有些不经意地说出这些话,全然没有想到这句话给郝胜强带来的后果。这句话似乎表明她是个久经情场的老手,尤其是“哎哟”那种语调,包含不屑、不信,潜台词是说“别装B了”。郝胜强怎么能相信这是他的女神说出的话呀!她是他的人生,他的美好,他的意义,他的价值,他的勇气。可是,她竟然说这样的话?这话像一把利剑,狠狠地刺进了郝胜强的心脏,打散了他仅存的一点内疚和羞愧。恼怒令他再次疯狂起来,血液也迅速暴涨,他的身体被愤怒充斥,很快斗志昂扬威风无比。他一跃而起,像头愤怒的狮子,将坐在床边梳头的赵莹雪抱起来,摔在床上,一把拔下裹在身上的浴巾,扮开她的双腿,从身后狠狠地插入她身体,她的“哎哟”声像一针兴奋剂,令他更加持久和坚强。开始还反抗的赵莹雪慢慢顺从了,并且很快享受起来,身体扭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大。郝胜强满心的委屈,满心的爱惜和怜悯被赵莹雪的话剿灭了,他只有力量和动作,丝毫没有快感。堕落,痛苦,迷惘,缠绕着他。赵莹雪都喊叫了,似乎痛,手指掐进了他的胳膊,他却一刻也不停,想借那把剑把她插穿。他心里想:我他妈的不装纯洁了!他觉得自己是这个星球上最丑陋的雄性动物,她是最丑陋的雌性动物,两只动物在进行丑陋的媾合。一切的一切,都在丑陋中变得虚无起来。

  郝胜强再次溃堤了。他没有快感,只想把怨恨和羞辱打射出去了,人就变成了一具尸体,慢慢地飘起来了。他独自蜷缩在床的一角,紧紧贴着墙面,像一只挖去了内脏的泥鳅,只想朝墙里钻,去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迷糊之中,他听到赵莹雪轻轻的抽泣,难道她是羞愧,也是为自己的堕落而伤心,难道她也是在埋怨和责怪自己?郝胜强不能多想,身体透支得厉害,很快沉沉地睡去,死一般的快乐。

  再次醒来的时候,十一点多钟,屋子里面弥漫着欲望的气息,全是令人恶心的气味,有他的,也有赵莹雪的。赵莹雪已经走了,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的,还记得她的抽泣,一片伤心和绝望。郝胜强感觉身体已经没有了重量,似乎风一吹,就会像纸片儿一样飘上天空。他把所有的被套床单枕巾衣服全部都扔进脚盆了泡着,开着电风扇狠狠地吹,要把恶心的欲望之气吹走。

  出门来到湖边,郝胜强又累又饿,却不想吃东西,走在柏油路上,感觉像是踩在沙地里,一脚深一脚浅的。他觉得对不起赵莹雪,是自己玷污了她,是自己的堕落让她难过,从而轻轻哭泣,她的女神形象也是他亲手打破的。风,一直在吹,却吹不散郝胜强内头的内疚,快感消失之后负罪感涌上来,几乎要把他憋死。忽然,手机来短信了,他打开一看,一个似曾相识的号码,内容是:感谢你给了我美妙的一夜,从来没有人令我如此幸福,我激动得流下幸福的泪水,我会永远记住这一天。

  郝胜强吃惊地看着这条短信,面朝湖水,愣在那里。突然,他爆发出一阵惊天的大笑,笑声像爆炸声响起来,引得路人一阵观望。一声惊天的笑声过后,转化为连贯地哈哈声,他抑制不住笑声,眼泪也一不留神流下来了,不,那不是眼泪,只是水而已,他边笑边揉眼睛,手碰到了“幸福的泪水”,笑声却更大了,身体上每一根骨头,每一根筋,每一块肌肉,每一寸肌肤,都在抖动,有节奏地抖动,像是被一个机键控制的一样,拨动了关键,控制不住身体的抖动,湖面的水也跟着一起荡漾起来,路旁的梧桐树也被他的笑声震得沙沙地响。一层眼泪干涸了,又流出一股清水。他笑得身体像一只虾,半蜷着,双手撑住膝盖,肚子有些酸胀,脑子似乎被大巴掌拍了几下。连贯的笑声变为无声的抽笑,似乎只有抽搐,已然无声音了,只有他的身体在奇怪地抽动,像血快流干的动物,最后神经性地弹动。所有过路的人都在看一个神经病大笑。

  郝胜强的精神之殿坍塌了。

  34

  7月的一个早晨,天空阴阴的,见不到太阳,老天像生病了一般,连马路上的行人却都无精打采,闷声闷气发焉了一样。不少人还面露焦虑与惶恐,感觉好似2001年911那天,极其异常。郝胜强骑自行车去学校,沿着湖滨马路绕到学校前门去。路过报摊的时候,他随便瞟了一眼,吃惊地发现《楚天商报》上黑色的大号字赫然印着“深沪股市双双下挫,降幅达250点!!!”字体霸道而不祥,强行进入他的眼睛。再看《荆楚都市报》和其他报纸,头版头条几乎都是“股市下跌,市值蒸发几万个亿”的报道。今早的异常气氛,原来是印证了这件大事情。郝胜强对股票一窍不通,但是周围玩股票的人很多。他的第一反应是,可能会有人跳楼。这是以前看书和电视剧得到的印象,国外或者港台的股市一旦下跌,就会有人哭哭啼啼地站在高楼顶上。他想到了梅灵,她这段时间几乎把所有积蓄都投入了股市,希望日进斗金一夜暴富。在和郝胜强闹矛盾之前,她似乎已经赚了好几万,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报摊主人痛心地说:“老板,买张报纸吧,看看股市跌了多少。”郝胜强以前不怎么买报纸,因为实验室订了,他对报纸关注的内容不多,仅仅限于重大时政新闻和体育信息。这次,他把几种都市报各买了一份。老板见状,一脸苦相,问:“买了那只股?中石油买了吧?我也买了。惨啊,现在粘在手上甩不脱了。”郝胜强装得感同身受地点点头,骑车走了。身后老板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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