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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大概觉得在这座海岛遇见的人,都是与你一样,深爱着眼前这片海吧,可你并不知道,当时的我,只是把那里当作避难所。

  一个难民,又怎会喜欢避难所?她只会眷恋曾经的家园。

  “不算喜欢。”所以我这样回答你。

  “你不觉得大海很美吗?海纳百川,能包容一切,是一种胸襟广阔的美。”

  “可是,它却包容不了我放出去的小纸船。”我像是在与人赌气。

  “哦?”

  我于是告诉你,我是怎样折了一只又一只小纸船,怎样将它们放进海里,又怎样目睹着它们被海水吞没,我告诉你所有的细节,却没有对你说,那些纸船,是我用昔日的情书折成。

  “你折了一百多只纸船?”你觉得不可思议。

  “嗯,我很无聊。”

  “很想放走一只纸船吗?”你问我。

  我点点头。

  我的确是想放走一只纸船,仅仅一只也可以,那盛载着我的愿望。

  “我帮你吧。”你转身回到画架旁,从袋子里抽出一张纸,半蹲在沙滩上,就着左膝开始折一只纸船,动作熟练。不一会儿,你折好纸船,向我招手。

  “你会游泳吗?”你问我。

  在得到我的否定回答后,你将手递过来对我说,“那还是牵着你吧。”

  就这样,你牵着我的手,从浅滩向深海走去,直到海水没至大腿,才驻住脚步。

  “你看,它马上就要远航。”你弯腰将船放进海里,不停用手浇着海水为它护航,不久之后,纸船真的渐渐远去,没有沉没。

  你望着我,给了我一个灿烂的微笑。

  “谢谢你。”我望着越行越远的小纸船,真诚地对你说。

  如果之前因为栀子花向你道谢,是出于礼节,那么这次道谢,无疑是发自我的内心。

  我谢谢你,是因为你替我放走一只小纸船,更是因为你使我明白,凡事,不要轻易就失望。

  无论是放一只纸船,还是面对爱情。

  并不是纸船不能在海上航行,而是我用来做纸船的信纸太薄,放走纸船的地方不对。

  而面对爱情,并不是爱情错了,只不过是我爱错一个相恋的对象。

  这都是你教会我的。

  如果可以,容我再次说声谢谢!

  简乐

  二〇〇三年六月十六日

  隔天,林文夕请我们在辛友北路一家豪华餐厅吃大餐。

  “天,我忘了提前三天通知你。”点餐之后,卓可欣故意对我说。

  “为什么要提前三天通知?”林文夕不解。

  “哦,你还不知道,她的肚子要提前三天预约……”卓可欣正要接着说下去,我在桌子下面狠狠踢了她一脚。这死丫头,真是个大嘴巴,该说不该说的,都往外倒。

  “你怎么了?”林文夕看见卓可欣突然苦着脸,皱紧眉,觉察到不对劲。

  “没什么,她经常小腿抽筋。”我说。

  卓可欣狠狠瞪了我一眼,继续俯低身子,揉搓被我踢到的小腿。

  “小腿抽筋,应该是缺钙,我再点几道补钙的汤菜。”林文夕招来服务生,拿着餐单,加点几道诸如大骨之类的菜式。

  于是,吃饭时,桌上的盘子,由原来的六个,增加到十个。

  三个人就餐,用得着这么夸张?

  我看过餐单,就连中间那道看上去没有什么内容的汤菜,居然都要五十八元。这一顿,价格不菲,相比之下,我们在樱花餐吧吃的那一餐,应该算很便宜了。

  “不要客气。”林文夕说。

  我当然不会客气,反正不是花自己的钱。

  “昨天,林文夕打赢了一个很重要很难打的官司。”用餐时,卓可欣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羡慕,又有一丝崇拜。

  她经常对我说,她以后要做一个像林文夕那样的律师,看来,他是她的偶像。

  难怪林文夕今天这么阔绰,原来刚赚取一大笔律师费。

  “哦,恭喜你。”我说。

  “谢谢,其实,这场官司也并不是很难打,只是有些费时罢了。”林文夕谦虚地说。

  “谁说的,对方律师是出了名的难缠,并且这个官司,之前我们并不被看好。”卓可欣反驳。

  林文夕笑了笑,再不与卓可欣分辩。

  就在这个时候,卓可欣的手机响铃,她走到一侧去接听电话,末了,对我们说,她要带一位客户去看房子。

  自从接手房地产的案子以来,卓可欣结识不少楼盘开发商,某些熟人介绍的客户,由她带去买房,可以选到更好的房型,且在房价上也有折扣优惠。

  “你看,你请了多好的员工,下班后还不忘应付客户。”我对林文夕说。

  “是啊。”

  接下来,是长时间的沉默,我们各自吃着碗里的饭菜,不知聊什么话题。

  人与人就是这样,有的人一见如故,立刻滔滔不绝,谈得难舍难分,有的人,只能相顾无言。

  我与林文夕,应该是后者吧。

  要怪就怪卓可欣,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这个时候溜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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