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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卓玛被打得两耳嗡嗡直响。但她只是愣了一下,就明白这是必然的一仗了。卓玛反手抓住尕瓦木措的手,用头顶住了他的胸,张嘴就是一口。

  尕瓦木措没有叫,只咝咝几声。

  陆天翼从后面掐住卓玛的腰,叫卓玛松口。可卓玛如蛇一样咬住尕瓦木措的胳膊死活不松口。尕瓦木措甩几下,没能甩脱,他拖着卓玛出了院子来,陆天翼也跟出来,三个人在院子里扭打成一团。

  在不远处站着的哈达,本来准备要去草场的,现在看到两个男人在欺负卓玛,它就不干了。虎子围着他们转圈儿,也无从下嘴。哈达定神站在原地,还怪虎子是个笨蛋,怎么能让他们这样欺负卓玛呢。卓玛的头发被弄乱了,衣服被搞脏了。哈达进了院子,前蹄刨地,头一低,就向陆天翼和尕瓦木措冲去了,它要让扭打的三个人分开,要让尕瓦木措放开卓玛。哈达一边加速,一边“哞”地叫着。

  陆天翼眼尖,先闪开了。

  尕瓦木措眼看着哈达就要扑过来了,他只好向下一蹲,腾出另一只胳膊搂起卓玛转了一个滚儿。哈达扑了一个空。它回头见尕瓦木措还和卓玛扭打在一起,就又调整了一下方向,扑了过来。这一次,尕瓦木措来不急搂卓玛了,他和卓玛都被哈达撞了仰面朝天。就是这样,卓玛还是没松口,哈达只好第三次重来,这次它对准了尕瓦木措,可扑过来时,尕瓦木措却用卓玛来垫了蹄子。

  卓玛“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卓玛把嘴里叼着的一块咸腥的东西吐了出来(尕瓦木措胳膊上的一块肉),用手去捂肚子。卓玛躺在地上,蓬头垢面,满嘴是血。没一会儿,卓玛就感觉涓涓的液体在腿间流淌了。

  尕瓦木措看到卓玛那洇红的裙子,就什么也明白了。尕瓦木措再也忍不下去了,他去拔腰刀,腰刀不知道什么时候甩出去了,他只摸到了一个空壳。他从地上弹了起来,也顾不得胳膊上的痛,跑到扎西的屋子里,拎了火枪出来,对准哈达的头狠狠地扣动了扳机。

  一阵子枪响,血花四溅了,哈达就倒下了。它先是前腿跪地,然后向左一侧,看着尕瓦木措和雪山,慢慢地倒下了。

  哈达死了!

  整个埃塔的心就震动了,被揪疼了,齐刷刷地心痛,像受了咒,中了邪一样。

  轰鸣

  一夜间,埃塔全变绿了。可能前半夜还是鹅黄色,后半夜就成青绿,天亮时就全变绿了。阳光下涓涓溪水,也突然丰盈起来,如发情的女人,没有羞涩地敞着胸怀向她的情人一路奔跑而去了。

尕瓦木措骑马站在家门前,打一声口哨。那些埃塔人就扛斧带镰从各家出来了。他们在草场集合,陆天翼按人头在本子上画上竖道,就跟着尕瓦木措走了。

  站在院中的扎西,知道自己失败了。这些背信弃义的人,昨晚上还答应的好好的,为了埃塔的安宁,不再跟尕瓦木措干了呢。扎西临睡觉前,还信心百倍,想象着第二天清晨的埃塔是多么的平静。可早晨,天一亮,尕瓦木措的口哨声一响,接他们就全变卦了。

  扎西站在自家门前的山坡上。脚下是清风摇曳着的山花。

  那只白狐就站在不远处的山坡上。它没有跪拜太阳,也不是欣赏风景,不知道它在干什么。

  远处,森林里又传出了轰轰轰的炮声。

  一声接一声轰鸣,震得陆天羽头痛,每一声,都让整个埃塔在他的脑袋里晃动。公路修通的那天,陆天羽开始咳嗽,头痛也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他的耳朵里常常充赤着轰轰轰的声音,似乎有无数架轰炸机在他的脑子里盘旋。

  细心的卓玛注意陆天羽已经没精神写作了。她知道陆天羽病了。她给了陆天羽熬草药。陆天羽不喝,总说没有什么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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