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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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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狼带着它的孩大老小向草坪慢慢靠拢。几只壮年雄狼着急立功,已经开始急不可待地攻击了。虎子知道不能轻易妄动,如果被狼群分开,它们的危险就更大了,它只有和尕瓦木措的枪,以及白嘴儿的蹄联合作战,才有可能杀出一条血路,逃出去,他们之间的力量悬殊太大了。几只狼开始向尕瓦木措扑来,虎子不能退缩,它迎面扑上去直掐先来者的脖子,头一甩就扔了出去。尕瓦木措则开枪直接撩倒第二只狼,白嘴站在原地不停地摆动脖子,用侧目观察背后的情况,司机靠铁蹄踢翻它几只。可狼群根本没有后退或交白旗的意思,就连几只刚刚站稳的狼崽都跃跃欲试,想一显身手。更多的成年狼向尕瓦木措扑来,他们要为同类报仇。尕瓦木措不停地开枪,可狼们前赴后继,几只狼被白嘴有力的后蹄踢到半空中,呯然落地,只要不死,它们就又扑上来了。它们扑上来咬住尕瓦木措的靴子,咬断白嘴的腿,虎子的脸上和尾巴也挂了彩。顽强的虎子在和狼嘶咬在一起,白嘴却被咬得倒在血泊中,站不起来了。尕瓦木措的身上的子弹已经用光。这时,他不得不拔出腰刀,开始与狼群肉搏。一阵撕杀不分胜负,狼群暂时停止了进攻,尕瓦木措和受伤的虎子躲在白嘴儿身后,等待着狼群第二次猛攻。 黑色头狼已经看出尕瓦木措和虎子的精疲力竭。现在是结束战斗的时候了,有史以来,它的同类还没有遭受如此的重创,它要为他们报仇,要用锋利的牙把那个持枪的人撕碎,挖出他的五脏去喂狼崽。尕瓦木措举着腰刀,已经没有力气再去与精神充沛的头狼搏斗了,他只想最后一搏,扎到哪里算哪儿吧。头狼开始向前慢走几米,然后就和离弓之箭一样,唰地向尕瓦木措射来了。尕瓦木措双手握紧腰刀,举在胸前,虎子也搏出最后的力气用自己的身体准备去挡头狼。头狼扑过来了,先把虎子撞翻,然后调了头以更大的攻势向尕瓦木措扑来。它张着瓢泼大口,直冲尕瓦木措的脖子而来。尕瓦木措也把腰刀对准了头狼的颈部,准备与它同归于尽。 突然“呯”的一声枪响了。头狼应声落地,落到尕瓦木措的腰刀上,扑的一下,一股热血顺着腰刀流到尕瓦木措的手上,喷到了尕瓦木措的脸上。 这时,扎西骑马冲进了草坪。 反目为仇 森林里最惨烈的一幕:一只只受伤的还有一点儿热气的死狼散躺一地;双腿已断,脖颈处淌着热血的白嘴瞪着无望的眼睛;血淋淋的虎子瞪着惊恐的眼睛站在尕瓦木措前面,尕瓦木措似乎已经精疲力竭,准备放弃努力了,他呆呆地抱着怀里的死狼。而那些充满仇恨的狼们正虎视眈眈地,准备再一次扑向他。扎西的一声枪响把这一切都定格了,扎西从马上跳下来,似乎是来打扫战场的。但他一点儿也没有胜利者的喜悦,因为面前的这群正是他的那群狼朋友。他却向它们,却向朋友开了枪,打死了头狼。那只曾经被他抱走小狼的母狼似乎也认出了他,叽叽欧欧的发出责怪的声音。它知道它的孩子已经不在人世了,可面前这个举枪的人,曾经是它的朋友。它们把他当作朋友,他却向朋友开枪了! 这是一种宣战,是反目为仇! 头狼倒在尕瓦木措的怀里,已经死了。就是它曾经带着狼群看守过一夜的哈达,就是它曾经一次次让扎西忘记了在森林里的孤独。不论是误会,还是意外,扎西已经卷进了这场仇恨,他已经没有办法了。就是他还当狼群朋友,狼群未必把他当朋友了。扎西没有办法向狼群道歉,现在的他只能开始收拾残局。扎西提枪,对准尕瓦木措的马白嘴儿的头开了一枪,不能让白嘴角儿再痛苦下去了,反正它活不了,还不如让它痛快些死云。扎西又开枪打死那些无法活下来的狼,他无法去面对那一双双痛苦无望又充满哀伤的眼睛。 狼们在扎西的枪声中,开始撤离。现在谈不上,也无所谓谁胜谁败了。其实谁也没胜,大家都败了,都为一时的贪欲败了。一只母狼首先带头离开,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然后是三三俩俩的,残废的也好,受伤的也好,能走的全走了。空气中飘荡着冥冥的腥臭味儿。 那只白狐却得意地躲在树丛中露了一下脸,它在偷笑,然后,转头就消失在灌木丛了。 尕瓦木措非常气愤。他伸手去夺扎西的枪,可他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了。 扎西把尕瓦木措扶上自己的马,带着虎子回到村庄已经是黄昏。卓玛正坐在院中捣核桃皮,她一只手扶着木罐子沿,一只手抓着木锤用力地捣着。她那哪里是在捣核桃皮啊,那罐子里的核桃皮简直就是陆天翼,她一下一下的,就是要把陆天翼捣碎捣成泥,那个家伙太坏了,也不管别人愿不愿意,他喜欢做就来了,算什么啊?真是气死人了。本来,卓玛是想捣些青核桃皮汁,来染新织的氆氇布的,可现在核桃皮都成糊糊状了,她还在捣,而且完全没有注意到扎西驮着尕瓦木措回来,直到扎西着急地向她喊:“卓玛,快放下你手里的活儿,准备盆清水来。” 霞光中,卓玛才看到血人一样的尕瓦木措。 那阵势真是吓人。 尕瓦木措完全变成了一个血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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