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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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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话:困扰变成罪孽 我打开车门,下车,关上车门。我又打开车门,上车,关上车门。一系列动作连贯得就像我根本不曾开关车门,而是嗖的穿出去,又嗖的穿进来。我问徐恩:“你的孩子?”徐恩看着我:“不。是我哥的。”我没力气和车门较劲了,我还是发面馒头,但是是被水泡了的那种。 徐恩和南茜相识在他们十二岁那年。他们是初中的同班同学。那年,我也十二岁,也在上初中,天天无忧无虑的上学下学,不谙男女之情。南茜喜欢徐恩,从十二岁开始。徐恩说:“我也喜欢过她,她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初中毕业后,徐恩和徐悉便来了美国。徐恩走的时候,南茜对他说,我会去找你的。南茜的生父死于南茜的童年,母亲改嫁,于是南茜有了个脑满肠肥但是腰缠万贯的继父。南茜恨母亲,因为人人说母亲贪图荣华富贵。南茜十八岁时,她让继父把她送来了斯坦福。 徐恩娓娓道来,我让自己置身事外。 一年又三个月前,当南茜第十七次从斯坦福到芝加哥找徐恩时,徐恩是赤裸着上身开的门,而房间里的床上,还有个女人在催促他快点快点。南茜走了,杳无音信。当徐恩在三个月后找到她时,她正在流血。医院的诊断是,南茜不会再怀孕了。徐恩揪着南茜病号服的衣领问她那孩子是谁的,南茜说:“是你们家的。” 那孩子是徐悉的。 那天,南茜从徐恩家离开后,去了酒吧。那天,徐悉在那间酒吧。南茜是知道徐悉的,而徐悉,在南茜走过来对他说哈喽的时候,只是对这个与他弟弟相识了九年的女人说:“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南茜笑了笑:“你能不能换个有新意的说辞?”南茜和徐悉上床了,南茜是清醒的,而徐悉是醉的。三个月后,当徐悉知道了南茜的身份和那场药物流产后,说:“我会对你负责。”但南茜指着徐恩说:“我要他负责。” 我又干笑:“你是该负责。”徐恩说:“是,我该。所以我对她说,满二十五岁时,我们结婚。” “但你他妈的还在继续找女人。” “但我从没有要离开南茜。”我无言以对。徐恩说,他从没有要离开南茜。“可是我他妈找着你了。我跟南茜说,我不能和你结婚了。”徐恩抓住我的肩膀,又说:“青青,别离开我。”我抱住徐恩,说:“王八蛋,你真是王八蛋。” 我和徐恩回了洛杉矶,我们不仁不义地把南茜和她所在的沃尔克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所有困扰着我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比如我们之所以来了沃尔克,是因为徐恩对南茜说“我不能和你结婚了”,而南茜用生命威胁了徐恩。比如徐恩那天千真万确的进过厨房,给南茜做了三菜一汤。比如徐悉也清楚这事态的无可奈何,所以才打来了电话。再比如,我们之所以匆匆逃离了沃尔克,同样是因为,南茜在用生命威胁徐恩。只不过,这次,除了她的生命,还有我的。 困扰迎刃而解,变成了一种罪孽。徐恩抬不起头来,我也一样,我们自私自利,像乌龟一样缩了脑袋又像兔子一样逃蹿。徐恩的手机一直没有开,我却总觉得它在唱歌,那歌声,像极了凄惨的啼哭。还有南茜白森森的牙,总是在夜里狠狠咬上我的喉咙。我醒来,一身粘腻的汗。徐恩使劲抱着我,而事实上,他在颤抖。 两天后,徐悉给我打来电话。他说:“南茜来芝加哥了。” 我和徐恩继续自欺欺人,我们卑鄙地说:“南茜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加利福尼亚没有阳光,洛杉矶没有阳光。我和徐恩的世界,乌云滚滚。 又两天后,徐悉又给我打来电话。他说:“南茜离开芝加哥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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