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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不用,反正又不是外人,”我喝了口水,“我只是想和我妈搬到闻都那边去,按照遗嘱的规定,那边才是我们的家。”

  他抬头看我,仿佛是有些讶异。但是却没有问我理由,只是“嗯”了一声:“向姗,你去处理一下这件事情,闻都那边,一直是有人打扫的,再添置些家具。”

  我再一次体验到宁嘉的办事效率,早上提出的要求,下午三点便能落实到位。三点四十分,我们正式搬入了闻都。

  与我们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个保姆。考虑到我不会开车出行不便,季南安还让老袁跟了过来,一切布置,均落实得相当到位。

  后面有个小菜园,妈妈一来就喜欢上了这里。大概是想起来之前在农村的事情,还没坐下几分钟,她便指挥人去附近种子市场买了种子,此时的她,正一本正经地拓荒种田。

  我大体将卧室收拾了一下,觉得累了,便躺在床上看着窗外。这是个很大的落地窗,要是不拉床帘,可以看到很高很高的天际线,蔚蓝的天空就像是个罩子,将我们给紧紧地罩了下来。

  不知不觉已经到傍晚,日落月升,周围渐渐笼于黑暗寂静。睡了这么一大觉,我依然困意很浓,眼看着上下眼皮又要纠缠到一起的时候,刺耳的手机铃声将我吵醒,我也没看是谁的号,捞起来就放到耳边,迷迷糊糊道:“喂。”

  “我是季南安。”

  瞌睡虫立时无影无踪,我利索地爬起来:“你好。”

  “我是想问问,您那还有什么缺的东西吗?”他表现得就像是酒店里周到的侍者,“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去叫人置备。”

  我环顾一圈,“没有没有。”

  “那好,如果想起来有什么不对的,再打电话给我。”他顿了一顿才说出结束语,“那么宁董,再见。”

  “稍等!”

  “怎么?”

  我深吸一口气:“季南安,你现在方不方便见面?”话筒那边无语。

  我的声音渐渐趋于镇定:“我有事想要见你。”

  我瞅了瞅老妈的卧室,大概是由于白天搬家太累,她早已打起了呼噜。于是我蹑手蹑脚地,拿着钱包就溜了出去。

  不想惊动司机,我打了个车,直接奔向与季南安约好的地方。我不知道那地方在哪里,但是一报上路名,司机随即用很异样的眼睛看我。我还纳闷到底是怎么回事,到了之后才明白那目光含义,大概就是说,你穿的和个普通大学生似的,怎么还能来景度。

  景度,本市高档会所,富人们的娱乐中心。进门报上季南安的名字,侍者就把我领到他所在的包间。推开门,便看到他立在窗户一侧,背后是这个城市繁华流离的夜景,光怪的光线在他面庞交错,平白地生出几分冷漠和疏离。

  我和他自相识以来,一向都是直入话题重心,这次也不例外。季南安抱肩看我:“有什么事情?”

  “旧账,我要一个答案。”

  他似乎是不愿意再回想起那件事情,看似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宁蔚,我还是四个字,我不知道。”

  “我也是三个字,我不信。”

  “那你要我怎么办?去编一个你可以相信的理由来?”他锐利的目光紧紧锁定我,“你希望的不过是我主动包揽下那些事情,承认所有事儿都是我一手安排我捣的鬼。可是宁蔚,你强人所难。我季南安没做的事情,没道理承认。”

  “你不承认也可以,但你起码应该告诉我,向姗那番话是什么意思。”我回看过去,“是,在向姗说完那番莫名其妙的话后,过了不久,事情真相大白,你当晚还辞退了一个保姆。种种事情连在一起,季南安,你怎么能不让我怀疑你的动机?”

  他脸色忽暗,窗外的霓虹光色斜斜地映过来,如同刀子一般,将他冷峻的面容分割得可怕的清楚。我清晰地看到了他蹙紧的眉头。他握着精美茶盏的手倏然用力,手指那一分分骨节附着于晶莹的瓷壁上,白得清晰。

  良久,低沉的声音才响了起来。我只觉得这包间里的空气一分分压抑,所以就连他的声音,也连带着悲伤和无力:“宁蔚,你想的不错。是有人要害你,但不是我。我妈妈确实是自杀的,这点我从没有怀疑。因为,我有她的遗书。在此之前,她也曾给我说过类似要追随养父走之类的话,我一直以为那是悲伤所致的言辞,便没放在心上。”他看向窗外,目光却似乎充满了迷茫廖远,“没想到,她真的付诸实施。”

  “你知道我为什么辞退那个保姆么?你猜的没错,就是她报的案,但是,不是我指使的。我怀疑,指使她的另有其人。而这个其人,就是想要针对你的加害者。为以防万一,我只有把保姆辞掉。再说,就算她不是那人的帮凶,她也对我妈妈造成了伤害,玩忽职守才导致我妈被坏人所袭,单凭这一点,就不应该让她留在这里。”

  我瞪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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