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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蓝绸子站起来又坐下。她说,刘苏子,你太过分了。你不能用我们石头镇上男人的作派来对待一个女人。尤其你不应该这么对待白糖。你想想当初,当初----

  蓝绸子的声音小了。她对我太失望,她心里难过。

  蓝绸子停顿了片刻,显然她不再想提起当初。她说,你对她就没有一点愧疚吗?一定是服装设计师打电话给她,想导演一出戏,你就不能尊重白糖一点吗?

  蓝绸子的口气失望到了极点,我立刻意识到我错了。我们那个小镇了上的人有一个共同的思维模式,自已家的孩子跟别人家的孩子打架了,不分清红皂白,打自己家的孩子。老婆和别人的老婆斗嘴了,给别人的老婆道个歉。凡事先从自己身上找毛病。蓝绸子的话提醒了我,我在和白糖结婚前就和另外一个女人有了一个孩子,我惭愧过吗?不,和白糖结婚的时候,我并不知道有小苏,不然我不会和白糖结婚的。

  蓝绸子说,你要是想对小苏尽父亲的义务,只有一种方式。把这件事情坦诚地告诉白糖,据我对白糖的了解,她会接受的。你可以接小苏到省城来上学,辛曼也应该考虑自己的生活。

  辛曼自己的生活无非就是嫁人,给别人做老婆。可是我不愿意。我不能接受辛曼以任何方式再一次地离开我。

  我对蓝绸子说,我要回老家把他们娘俩接来,我要跟白糖离婚。

  蓝绸子喝了一口咖啡说,你会后悔的。

  即使白糖是天上的七仙女,有着世界上女人所有的优秀品质。但是她背叛了她的丈夫。背叛应该是一把双刃剑。她不受一点伤害公平吗?

  跪在我面前

  《中国蓝》通过媒体迅速走红,做这场表演盗版光盘的都发了一笔财。

  丈夫闭口不跟我说这次我们赚了多少钱,我忍不住了,想知道我们赚了多少钱,我想让丈夫把母亲和父亲给我们的钱还给我,我不能花他们的钱。我一张嘴,丈夫就用那种奇特的眼光看我。他说,赚的钱是公司的,这只能算是公司的第一笔业务。一个公司就相当于一块蛋糕,只能说它做的多大,不能说这个公司是多少钱。

  我说,你别说这些,我就说这台表演我们赚了多少钱。

  丈夫说,扣去成本,刚够下一步运作的投入。

  我说,那公司是谁的?

  丈夫说,公司是股份制的,是大家的,也是社会的。

  那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当初不是承诺过你,给你办一台舞蹈晚会,我没做到吗?我把晚会的主题定位在舞蹈上,颜色定位在“蓝”上,那是你的姓,这不比钱重要吗?

  丈夫说这样的话是想让我感到羞愧。我在和丈夫说一件事情的时候,丈夫往往通过几句话就可以把我说的话题轻松地转移到别的话题上。不知道为什么样,他总可以在我不知不觉中,从此跳跃到彼,或者跳得更远。最终我已搞不清楚我当初想要说的是什么。我在丈夫的面前总是那么无能,我想气急败坏,可是丈夫即刻偃旗息鼓,他匆匆走进厨房说,好了,我给你煲猪手汤,你护理一下头发吧。

  但是这一次我不屈不挠。我要把父母的钱要回来,尤其是父亲留给我的那六千元钱,那是父亲留给我的爱呀,我永远不会花掉的。我说,我要我父母亲给我的钱。

  丈夫说,你怎么跟我分得那么清呢?给你的难道不是给我的?

  近来在我心中常常出现的那种感觉升起来了,从一开始他就想让我给他赚钱。他不让我干家务,因为家务保姆能干得了,我有更大的用处。我们从来就不是一对夫妻,我们之间一直保持着距离。我们不能像饮食男女那样把对方当成自己的旧沙发,歪着躺着靠着,四仰八叉,放浪形骸。我们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但我还不能提报酬,丈夫会说,不什么要报酬呢?我的不就是你的吗?

  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我笑在了丈夫的软肋上。他跳起来,把茶桌掀翻了。茶杯碎了,玻璃渣蹦起来划破了我的脚踝。他说,都是我把你惯坏了,我的所有朋友都说我家里养着个布娃娃,只能看不能用。你看谁家的老婆不是出入厨房,油渍麻花的,三五年就成了黄脸婆。你看看你,嫁给我,啥心都不用操还不满意----

  我说,你出去。

  丈夫说,房子是我的,我为什么要出去?

  我说,那我出去。我往门口走。

  这时他才看到我的脚踝出了血,他十分夸张地奔过来,他看上去比较紧张,他抱起我来在地上转了一个圈才找着了沙发,他把我放在沙发上,捧着我的脚用嘴吮起来。他单腿跪在我面前,像一个敬业的鞋匠。

  但是我厌恶他。对他我只有一个态度,闭上我的嘴,闭上我的身体。我静候着我们之间的关系像一只苹果那样腐烂,腐烂到不可收拾后,自行消亡。我想起了当初,当初不是这个样子的,我已经记不起来当初是怎么变成现在的。但是我知道现在已经回不去当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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