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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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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典故他曾经讲给阿秀听过,说等他老了,他也仍然要像太公追太婆一样追着她,把阿秀逗得哈哈大笑。可是此时想起,他不禁一阵心酸,不知道还有没有白头到老的那一天……他不敢想像,真丢下她娘俩走了,她们该怎么办…… 阿秀在家里左等右等不见常福生回来,算算日子早就该到了呀!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在路上耽搁了?她住在这荒凉的江边,也没个人通信息。老王说,你到码头去打听打听吧!她带着采采跑到码头,人家说,抠算盘的船前几天就回来了,现在又装货走了。想找一起的船工打听一下,又一个没找着。阿秀一急,坐在路边就开始哭。 采采说:“妈妈你别哭,咱们让黄虎去找爸爸吧!” 阿秀说:“你爸爸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不然怎么又没回来,又不托人带个信回来?他走得这么远,黄虎能上哪里去找他呀!” “不一定,试试嘛!黄虎跑得可快了,鼻子又很灵。或者,让它带我们一起去找爸爸也可以呀!” 阿秀听了,觉得有道理,狗总比人会找人。于是她急急忙忙赶回去,收拾了一点东西,拿了件常福生的衣服给狗嗅了嗅,就带着采采上路了。 这天早上,常福生迷迷糊糊地醒来,看见初升的阳光里,一只黄狗在河边石滩上跳跃着,奔跑着,那一团毛茸茸的黄让他的双眼感到很温暖……接着,他看到狗的身后,出现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一个是蓝色的,一个是淡红的…… 狗奔到他身边,扑到他身上,把虚弱的他推倒在礁石上,伸出湿漉漉的舌头热情地舔着他,又扭过头朝着那两个身影一声声叫着,好像在说:快来呀,我找到男主人了! 常福生摸着狗头,热泪不由得流了下来。黄虎找到了他,带来了他的亲人,他病饿交加,本已经支撑不住,这时蓦然见到亲人,顿时坐起身来。 采采也看见他了,放开阿秀的手,叫着爸爸飞跑过来,一头扑进他怀里。他紧紧地抱着这个轻轻的小身子,心里又温暖又踏实……突然,他想起什么,从身上摸出黏糊糊的一粒糖,那是他最后一点舍不得吃的食物,还有一叠洗得干干净净的玻璃糖纸……阿秀也来了,摸着他枯瘦如柴的手,眼泪哗哗地直往下流。他心里一宽,又晕了过去…… 常福生在家养好病后,阿秀不再放心他一个人跟船走了,每次都让黄虎跟着他去,如果有什么事,好让黄虎带个信儿回来。采采很舍不得朝夕相处的黄虎,但为了爸爸的安全,她也愿意忍受和黄虎的分离。 从此,常福生就带着黄虎一起拉纤,每当抬头看到船头上站着的狗身影,他就感受到家人对他的关怀与牵挂。遇到什么事要耽搁,他就写个纸条让狗带回,有时候估计没什么事能顺利到达,他也提前让狗回去报个平安,也让采采早点看到她朝思暮想的黄虎。 常福生在狗脖子上挂若干枚小铜钱,走到沿途每家饭馆,就给狗一一介绍,谁是店老板,谁是做饭师傅,告诉它吃一碗饭要给三个铜钱。走到岔路口,指给它该走哪条路。从此以后那狗就自己走回去,饿了进店吃饭,吃完让店小二取三个钱。那店小二想一条狗懂什么,多取了它也不知道,顺手多拿了两个,结果那狗就扑过去咬他,吓得店小二急忙还了回去。以后也没人再敢多拿它颈上的钱。 黄虎回家报信之后,会到河边接主人,无论是阿秀、采采还是常福生,只要看到这狗的身影,都觉得心里非常的踏实,那狗也愈发地成为和他们密不可分的一家子了。 杨延光被一连串发生的事伤了元气,整个人一下子衰老了许多。盐灶失了蒲文忠的管理,处处都显出乱来。杨延光越来越没有心思再经营,觉得反正这第一大盐灶的名头已经不在,寻思着转让一部分,自己也好少操些心,安度晚年算了。 沈玉林得知他有此意,表示愿购买。张天禄也表示想买,那几个盐灶正好挨着他的灶,如果买下来,就可以连成一片,自然是更加方便。原本卖给谁不是卖,论交情杨延光和沈玉林还更好些,但沈玉林是赵源清家的人了,赵源清现在已经成为宁河镇第一大盐灶老板,而这个名头原本是自己的,杨延光心里多多少少有点不舒服,心想他赵家得上天保佑,运气好在洪水中受损少,才跃居第一的,自己犯不着去锦上添花。因此答应了张家。 谁知沈玉林消息灵通,很快得知,特意登门拜访,对杨延光说:“我先表示要买,杨老板为何却答应卖给张老板呢?” “哦,张老板找到我说,那几个盐灶正好邻近他的灶,买下来就可以连成片,便于生产和管理。赵家这些年兼并收购了不少小灶,我想也不在乎多这几个少这几个吧!听说沈老板又在和天悦客栈联营,到处都有生意,恐怕盐灶太多了也顾不过来打理,所以就答应张老板了。” “那只是投资让张天悦扩建一些客栈,我入股分成,并不需要亲自管理。”沈玉林皱起眉头说,“杨老板,赵家既然敢接,就有这个能力来生产。我是商人,只知道货价高者得,这样吧,我出比张家高两成的价,杨老板意下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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