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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那双鞋的主人已经死了!”男人几乎是在惊恐地咆哮了。

  我赶紧蹲下身子,稳住他的情绪。

  好一会儿,那个男人才安静下来。他忽然拽着我的袖口,说道,“小伙子,你看看我的门牌号是多少?”

  我抬头,然后再次蹲下来告诉他,“是101室。”

  男人又伸手指了指我的门牌号。

  103室。

  啊!我心头顿时一阵铺天盖地的痉挛。

  这个楼道里还应该有个102室才对的!

  可是……明明只有两个房门……

  男人示意我去楼上看看,我按照他说的做了。我去了二楼,正对我的是202室!

  三楼正对我的是302室!

  四楼正对我的是402室!

  我仓惶地跑下来,双颊颤抖地看着门口的那个男人。

  “每个楼层都是三家住户,而一楼……”我连把话说完的勇气都没有了。

  我面对着眼前的这一堵墙,有种说不出的压抑。

  很明显,这堵墙上曾经也有个房门,但是被封死了。

  一想到里面很可能是个密闭的空间,藏着被尘封的秘密,我陷入了更大的恐惧之中。

  未知,是最大的恐惧。

  未知,是最大的吸引。

  “102室在三年前出过一件入室抢劫杀人案。”男人终于打破了沉默,“这是个单亲家庭,那天男主人外出参加宴请,结果冲进来一伙流窜犯,把他的儿子杀害了。事发第二天,邮局就送来了他儿子的大学录取通知书。男主人由于极度悲痛,就把这扇门封死了。”

  男人说完叹了口气。

  “那跟这双拖鞋有什么关系?”

  男人好像被我提醒了似的,补充道,“这双鞋子至少有45码,那个男孩子生前是打篮球的,脚长的特别大,整幢楼里除了他绝没有人穿如此大的鞋!”

  我对这个解释存疑。

  这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一个女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看到我们堵在楼道内有些惊讶。

  “这是我妻子。”男人介绍说。

  我一边自我介绍,一边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她穿着有些过时,脸色黄黑,一看便知道是起早贪黑从事户外生计的体力劳动者。

  谁知女人听了我们的对话后,笑了。

  “这双鞋子不是你的?”女人对我说。

  “不是。”我使劲摇头。

  “是我放在你门前的,”女人看着我惊愕的表情,接着说道,“我原本以为这双鞋是你的呢!”

  原来女人的上班时间正好与我错开,她先后两次把拖鞋摆在了我的门口。

  可是,还有一个疑问没有解开,这双拖鞋的来历。

  我再次审视着一旁的拖鞋,它原本是正对着102室的房门,但是它进不去,而它的主人进去了?他此刻正在里面?正把耳朵贴在墙壁上听我们的对话?

  一番胡思乱想之后,我仍旧感到心内不踏实。

  “102室的主人呢?”我问。

  “喏,就是你的房东。”男人说。

  我一拍脑门,声音有些失真,“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拖鞋是房东落在这的!”

  我们那幢居民楼临街,失去儿子后,房东无心工作,便把楼道内的房门封住,从前面开了个门,经营日常百货。他常把儿子的东西拿出来,睹物思人。那天晚上他又喝醉了,穿着儿子的拖鞋来到这扇封住的门前,好久都没能进去,便把拖鞋丢在这里,自己回去了。

  房东揽着失而复得的宝贝,开心地说不出话来。

  从房东家回来的路上,邻居男人偶然跟我说起那件最近的失踪案。住在附近的一个老头离奇失踪了。

  我猛然想起那双拖鞋来,那是一双老年人才会穿的拖鞋,绝不会是房东儿子的!

  于是我和邻居男人又悄悄返回,隔着窗子,看到房东正挥刀剁向一具尸体!我隐隐听到房东在自言自语,“叫你那天看见我儿子被杀连管都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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