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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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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只来得及为江阔天难过几秒钟,便不得不应付眼前的情况--在第一支注射器刺进貂儿的是身体里之前,我拉着她狂奔起来,无数的手在我们身上划出伤痕,我不管不顾,用肩膀和胳膊护着貂儿将他们甩开。 人太多了,我们肯定跑不脱,但是必须跑! 一直跑... 貂儿原本就伤得不轻,很快便跑不动了,我将她扛起来继续跑,很快便被人追上按倒在地,我奋力挣扎,从地上随手捡起一些坚硬的东西对他们打过去,却始终无法驱散他们。无数的针头戳进了貂儿身体里,她没有叫,也没有哭,只是睁大月亮般的眼睛望着我,目光中仿佛有千言万语。 我努力朝她跑过去,但总被人们扑倒在地,有一些血从我身上喷了出来,我也丝毫不觉得痛,只想赶紧跑过去拉起貂儿,拉着她继续跑! 我们距离很近,互相可以看到对方的睫毛和泪光,却牵不到手。 当人群终于取足了血离去时,我和貂儿的血在地面上已经铺成了一张红色的地毯。 “貂儿?”我叫她,她毫无反应。 我只得朝她爬过去,将她扶起来,抱在我怀里。她的脸白得象从来就没有红过一样,眼睛微微张着,望着我。 “我送你去医院。”我打了急救电话,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滚烫的眼泪灼烧得我眼睛发痛,在风中一吹,又很快变得冰冷了。 “你喝我的血吧,你伤得很重。”貂儿说,“我反正是快死了。” 我知道她快死了,但是我不能喝她的血。 就象他父亲不能喝她的血一样,我也不会喝她的血,就算要死,我也不会喝。 她又劝了我几句,我只是摇头。 “你快点从我身上弄点血,”她急切地说,“我还有一点,拿去救江阔天--你不想救他吗?”她几乎是用哄孩子的口吻说。 “想。”我说。 “来吧,也不在乎这么点了。” 我犹豫地望着她。 如果我也来抽她的血,那么我和那些人有什么区别?归根到底,他们也只不过是为了救人。 但是我不能让江阔天死。 “快点,趁我还没死,”她呼吸急促起来,“放心,这是我自愿给的血,没有毒……” 不能再犹豫了,我朝四周看看,找不到容器,只好从口袋里掏出钢笔,将墨水挤掉,从她的伤口上吸了小半管血--她的血已经差不多流光了,这小半管血搜集起来也不容易,但救江阔天应该足够了。 做这一切的时候,我仿佛整个人都麻木了,我感到自己不仅在杀她,也在杀我自己。 我真的跟那些人没有区别。 在杀死貂儿的力量中,我也是一份子。 人的本性如此,谁也不能免俗,谁也没有资格指责别人。 谁是吸血鬼? 你,我,我们都是。 在救护车来到之前,我静静地抱着貂儿的尸体,一直这么冷酷地想着。 三十三、尾声 我在医院里躺了将近一个月才恢复过来,而江阔天在喝了貂儿的血之后,第二天就完全没事了。 俞华之他们得知真相后,连连叹息,关于这件案子的调查就算结束了,他同时告诉我一个信息,普罗戈约维奇的尸体被找到了,是一个著名的私人收藏家出高价雇人将其偷走的--他依旧是一具尸体,没有复活的迹象。 “看来我们关于吸血鬼的推断是错误的,”俞华之临走的时候说,“不过也说不定,既然传说中的吸血鬼与秦朝那些抢夺血液的人有如此多相似的地方,这其中的联系也值得思考,毕竟徐福曾经带领几千名男女出海,也许就是那个时候,那种药流传到了海外,更何况,15世纪的时候,郑和作为世界上第一个航海家,航游到了西方许多国家,而西方的吸血鬼传说,也是从15世纪开始风行,这个..不能不让人产生联想.还有中国的僵尸传说,很有可能也是流传到民间的那种药起的作用.事情很有趣.“ 他说得很有道理,可是我对此已经不感兴趣了,所以我只是冷冷的说:“传说中的吸血鬼,其实不过是些贪婪的人类。“ “你说得对。“俞华之还想讨论讨论关于吸血鬼与秦朝的联系,见我毫无兴趣,只得走了。 那件事以后,貂儿的尸体在我坚决要求下终于被火化,没有人会再打搅她的安宁。 事情渐渐平息,但是余波犹在,仍旧有人在贩卖真真假假的香血,仍旧有人上当,即使知道后果,人们还是想尽一切办法想挽留青春和生命。 江阔天他们经常会接到报警说又发现了那样的尸体,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的事情越来越少了,估计那些被盗走的宁儿的血,也用得差不多了。 “事情已经过去了,总有一天会被人忘记的。“江阔天说。 是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和他坐在茶楼里看着窗外的风景时,已经是2005年4月,阳光如此灿烂明媚,树梢上点点新绿。 事情已经过去了,而血依旧在流。 我的血里曾流过一个女孩的血。 世界依然存在,也许更加美好,只是--再也不会有那样的芳香。 再也不会有那样的女孩。 (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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