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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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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告诉你的?” “这你别管!” “他是他,你是你。” 韩述忽然就变了脸色,“我有什么不如那个羊癫疯?” 桔年的脸顷刻煞白。她和巫雨小心翼翼护着的隐痛,被韩述如此粗暴地撕开。 “你怎么知道?” 韩述撇嘴,“之前还不确定,看你的样子,应该是真的了。你别忘了,我妈是脑外科的大夫,那天巫雨的反映,她一眼就看出来了。难怪你们火烧屁股地要弃权,是怕人知道他得了那个病吧?” “行了,韩述,别说了好吗。”桔年央求。 “他发作起来是什么样子,说来让我听听?我妈说,这种病可是没办法根治的” 他的话没有说完,只听“哐啷”一声,那把球拍给桔年用力地摔下了台阶。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二话不说就往台阶下跑。 “站住!” 那把球拍是韩述的心爱之物,即使在平时,自己也是珍而重之,不轻易让人碰的,如今却被她如此轻贱地扔了出去,还是为了那个人,让他心里如何能够不恨。 “谢桔年,把它捡起来。” 桔年背对着他,似乎笑了一声。 这更激怒了心高气傲的男孩。 “陈洁洁不知道他有那种病吧?” 桔年难以置信地回头,那眼神像刀子似地剜在韩述身上。 “去啊,给我捡起来。” 他觉得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过了一会,谢桔年细声细气地说:“好,只要你愿意,捡一万次都可以啊。” 后来的后来,韩述忘记了很多东西,可这球拍还记得它的伤痕。 上部 第三十七章 惟一的自由 结束了毕业会考,巫雨也就结束了他的学生生涯。他早已无心学业,升学于他而言是个不切实际的幻想。桔年知道劝也无济于事,只得沉默。大概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轨道,这些轨道彼此相交,终点却不尽相同。书本和老师都告诉我们,人生而平等。但是单说韩述和巫雨,从呱呱落地那一刻起,他们何曾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 奶奶去世两个月后,巫雨按照事先与林恒贵的约定,清空了死者的遗物,搬出他生活了十八年的房子,凭着林恒贵第二次支付的一千块钱,在城市最角落的地方租了个破落的小单间。彼时林恒贵总共支付了房款九千块,尚余八千,他说自己的小商店需要资金周转,五个月内才能付清。 对于林恒贵的品性,桔年是本能地置疑,她不只一次担忧地对巫雨说:“我信不过那个小人,你跟他打交道,凡事都得留心眼啊。当初卖房是走投无路,没有办法,一万七千块已经便宜了他,现在他才付了一半的钱,你就把房子腾出来,单凭他打的一张欠条,要是他耍赖,这可怎么办?” 桔年的道理巫雨岂能不明白,然而收到首付款三个月之内交出房子,是奶奶病危之时他不得不答应林恒贵的条件。奶奶没有熬下去,作为孙子,他尽了所有的努力,至于最后的结局,那是命运的安排。 林恒贵的卑鄙巫雨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是他对桔年说:“当时我一心只想拿到钱,救不了我奶奶,也得让她少受点折磨。按时把房子腾出来,是我亲口答应林恒贵的。如果我言而无信,那跟林恒贵这种卑鄙小人又有什么不同。桔年,我不想跟他一样。” 说到最后,仿佛是安慰桔年,也是安慰自己,巫雨笑道:“林恒贵答应过我绝对不会砍掉那颗枇杷树,你放心。” 桔年没有说话,如果那颗枇杷树不再属于他,即使终有一天果实累累,有跟她有什么关系? 除了继续在网吧打工外,巫雨还凭借着他那帮“朋友”的关系,在“KK”酒吧做侍应生,身兼两份工作,养活自己是勉强没有问题的,但是晨昏颠倒,昼夜不分地上班,让她整个人更加消瘦,又为着少见日光的原故,那种苍白仿佛透明的一般,太阳一照,就要化为乌有。 桔年知他终日忙碌,疏于自我照顾,紧张备考的间隙,每每总抽出时间前往他住处照看。那个再寒酸不过的住处最亮眼的橘色格子窗帘是桔年亲手挑选了挂上去的,简单的碗筷,床头的小灯都是两人在夜市里淘的便宜货,桔年甚至从烈士陵园的石榴树上截了些枝条带回来,插枝在土陶的罐里做了盆栽,巫雨每天出门前都会记得给它浇水,放在太阳可以惠及的角落,不消多久,竟然冒出了新芽。 巫雨住处的钥匙,也给了桔年一把,桔年就常常从学校和家里的两点一线溜出来,他在的时候,两人一块下个面条,他不在,她就给他收拾收拾房间,有时还会洗掉他的脏衣服。 巫雨过意不去,他总是不好意思的说:“桔年,你不用为我做这些的。” 桔年知道,他给她一把钥匙,只不过需要证明自己不是孤独的,在这个城市里,他还有一个可以安放的寄处。可她做这一切野并未为了他,而是为了自己,做这些时,她是快乐的。 巫雨不爱给桔年家打电话,他有一个老旧而充满个性的BB机,按桔年的话说,她呼唤它五次,老爷机最多搭理她一回。他们之间的联系更多靠的是给彼此留言的小纸条,总是叠好压在石榴盆栽的土陶罐下面。 “桔年,我这几天中班,从下午三点到晚上十一点。” “我知道了,最近老是考试。” “你上次留的那个笑话很好笑。” “真的好笑吗?其是我想说,它根本不是一个笑话。” 他们以这种方式无声地交流,乐此不彼。除了两人,再没有谁会知道丑陋笨拙的陶罐下压着这样的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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