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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chapter.16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看了看外面,这才意识到不是自己产生的幻觉,而是阳光刚好从楼道一侧的窗户斜射进来。这人间处处亮堂,唯有我的心,却处于永恒的黑暗之中。

  小单冲我一笑,没有说话,也可能是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赶紧推了老妈一把,说:"妈,我们快进去吧,看,都吵着邻居了。"

  老妈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小单总算是找到话题了,说:"没事,没有吵着我。"一边不忘冲老妈问候,说:"阿姨好。"

  我心说坏了,唯恐楼道不乱,再加一把柴火,那看来不呈星火燎原之势了?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老妈在家里一向跟邻居睦邻友好,有时候做点好吃的,都要给邻居端一碗过去,这下她要是跟隔壁俩搭上钩了,指不定会把她的光荣传统也带到北京来呢。

  老妈决不会去想在这个钢筋水泥、硕大无比的大都市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多么地隔膜。关上房门,各自成一个小世界,住了好长时间,不认识邻居的比比皆是。所以现代人越来越钟情于养宠物,小狗、小猫、小乌龟什么的,宁愿把自己所有的感情都寄托在动物身上,也不愿意给陌生人一个微笑。宠物泛滥成灾,以狗居多,君不见下得楼来,各个小区的草地上、花丛中、树底下乃至各个沟沟坑坑,满城皆是狗屎堆。

  我越想越觉得有趣,几乎笑出声来。老妈可没那么高的觉悟,对她来说,见着美女就是儿媳妇儿,立刻接了小单的话茬儿,说:"姑娘,真把你吵醒了啊?你看我这是……"

  看这架势,有点想拍自己大腿的意思,但终于还是没有拍下去。小单又是一笑,说:"阿姨,真没事。"

  我突然发现,这个时候她看着其实挺纯情的,睡意依旧人蒙胧,昨夜星辰昨夜风,打个哈欠也让人觉得她是一个睡美人。她笑的样子似乎略带羞涩,我猜她可能是面对老妈有点不好意思,就像面对老妈时肯定也不愿让老妈知道她的身份。说话的声音也是柔柔的,加上声音本来就好听,一口一个阿姨地叫得老妈心花怒放。我心里一个劲地高呼--苍天呀,大地呀,这可咋办呀。

  当务之急是赶紧让老妈回家,其他的事情只好以后再说。我故意有点不耐烦地拉长了声音说:"妈--人家都起来了,还能不是我们说话吵得的呀,赶紧回家吧,我饿了,一会儿我们去吃饭。下午我还有事呢。"

  老妈只好说:"好,好。"一边又转过头去,说,"姑娘,我带了些土特产,一会儿我让多情给你送过去尝尝啊。"

  小单似乎被感动了,稍微愣了一下,轻声说了句:"谢谢阿姨。"我回报她以温柔一笑。抛开她的身份,我其实一直都愿意把她当做朋友。当然,你可以说我虚伪,也可以说我伪装,但我就是这么想的。我想我所想的,谁爱说就说去吧。

  我说:"唉,我妈这人就是太热情,看你还没有睡醒似的,赶紧回去睡觉吧。"

  小单"嗯"了一声,说:"阿姨真好,那我先回去了。"我冲她领导视察下属般地一挥手。我心想,总算把这关应付过去了。没想到的是,另一个睡美人也出现了。

  是长腿美女。她穿的是一件束腰的白色睡衣,一条长带子系在腰间,松松地垂下来。头发是挽着的,显得脸形更加优美。这一瞬间,让我立刻想到了一个广告中关之琳的形象--这分明就是明星气质。

  小单说话了:"姐,这是……"她大概一下不知道怎么称呼我,稍微犹豫了一下,指了指我,说,"是这位先生,昨晚修好家里水管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坏了,这不是给我添乱吗?果然,老妈本来已经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这种好人好事不好解释,不知道小单有没有跟另一位仔细讲述过昨晚那一幕。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妈,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们家水管坏了,我帮着修了修。"然后冲她抱怨了一番,故意偏一下头,一边把嘴一咧,发出了一声形容不出的声音,反正那意思是有点不耐烦,一边用手提了提手中的蛋糕盒子,说,"妈,你到底有完没完啊,还让人吃不吃生日蛋糕了?"

  对付老妈,我的撒手锏是抱怨。通常情况下,此招一出,老妈就会作罢。但今天很显然她老人家的兴致很高,那种热情足以融化世间所有的冰霜雪雨,似乎连南极都能变成春天。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隔壁这两位,说:"吃,吃。"一边招呼她们,"两位姑娘,远亲不如近邻的,以后我们家多情还要你们多关照呢。今天刚好是多情的生日,来,来,一起吃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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