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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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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啊,不爱白不爱。”记得她是一边转着戒指,一边轻松回答的,心里还骂他傻逼,哼,一个人若真爱会轻易说出口吗?所以,自打她甩了他,就再也未曾见他,而他就和她生命中所有过客一样,随着奥克兰的清风,消逝在她视野之外。 在玛格丽特听说他为她自杀过,她当时朝空气吐口烟圈,浮起满脸厌恶——自杀这么私人的事都做得满城风雨,究竟要“杀”的是谁?他全名叫什么她都没问过。她一直叫他阿辉,只当邻家过来讨好的乖巧小狗。游戏乐趣在于地球自转一周后便可形同陌路,公转一周便可无踪无影,她从中获得最现实好处就是感觉男人为她神魂颠倒,除此之外,她看不见自己的存在。 “好,我陪你玩。”记得阿辉对她说。 “我们能玩什么?”她诡异笑着,媚藏在笑里。 “我陪你过家家好了,你当护士我当病人。”游戏的筛子在地球自转转盘上快要停滞那一阵,奥克兰夏日一如既往地炽热,到了傍晚天色依旧透明,她觉得阿辉面包车里太热,下了车脱了鞋在草地上走。阿辉陪着她沿商业街走,从奶茶、冰激凌到日本料理吃个遍,直到灯火代替天色连成一片。 她相中橱窗里一件红绸缎连衣裙。阿辉跟上来:“怎么了,宝贝,又发现新大陆了?” 她目不转睛盯着橱窗,眼光里透着惊艳。她就缺红裙子。她为家里衣柜着想呢。 “我太喜欢了。”她闭着眼为目的又不为目的地夸张道。 “我明天送你。” “不要。”她睁开眼睛,眼神里藏着另一种诡谲的笑。 “为什么呀?”他学着她样子诧异地问道。 “我要的东西从来不等到明天的。” “难不成你想让我砸窗子帮你拿红裙子!”阿辉用否定口吻说道,没想到她竟改变了游戏的规则,“哼,你若不愿意就算了!”她扭过身子作离开状。阿辉窥视着周围。“砰!”随之而来便是玻璃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惊喜!那玻璃不知道被什么凿出大窟窿,架子上红绸子正跟阿辉那件罩在摄像头上白T-Shirt一起随风飘舞。一地玻璃宛如碎花。阿辉一手攥红裙子,一手拉她拼命跑,跟浪迹天涯囚犯一样。阿辉手滴着血,又跟裙色一样…… 回到车上,左鸣撕下红裙子的一角包他伤口,并当他面换上这条短了一截的玫瑰红裙子摆了个Pose。 阿辉眼里漾出死而无憾的笑。 ………… “快乐”在她那里永远不会适可而止。她就像个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在他身边爆炸。她的性情难以琢磨:一般人都愿意做了不起的事情,她却偏偏喜欢莫名其妙的事情。她喜欢冒险,喜欢拉着别人从几米高山上跳下去,然后在山涧双脚悬挂空中,品味那死里逃生的快感。可是事情过后,她就失去了兴趣,只好重新寻找更刺激的节目。这个过程中,男人们好像被她特异功能所感染,竟然和她一起疯疯癫癫的,当他真的捧着红裙子送给她时,对无聊的无聊鼓舞使她变得更加无聊,他对她无理取闹的宽恕使她更加无理取闹。他却认为那就是性感。 她注意到他抽动的嘴唇,他样子看去有些苍老,嘴巴上就像秋后麦田,长出新胡茬。她视力太好了,隔着半圆形操场竟把他看得清清楚楚。记得他总是为她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可现在他给人感觉成熟多了,她望着他,望着这种成熟逐渐演变成冷漠,只觉得他和她目光对视时,是超乎想象的冷漠,两年前孩子般含情脉脉永远消逝在奥克兰冗长的黑夜了。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别人这样注视,或许只是第一次注意到这样的注视。接着,她只感到自己眼睛瞬间充满绝望与泪水。透过泪水她隐约望见他手臂绑着绷带,被一个姑娘搀扶上车,倒车倒了三次才绕着停车场离开。他头靠在车窗上,眼睛一直没离开她。在那眼神消失一瞬间,左鸣泪水彻底冲垮了视线。 那车门“砰”地关上。她像中枪一样真的疼痛起来。虽然伤痛来自四面八方,可首当其冲是她在他身上看到钱雨不爱她的理由——她不被爱的理由。 “喂,书已经卖掉了,你猜卖了多少钱,50块大洋呢,走,我请客——”胡宾挥挥手里塑料币得意地说。但当他看清她脸上表情,又一下愣了:“你没事吧,你怎么哭了?不是我让你等太久吧。”他故意学着那学不来的幽默。她的头终于撑不住,沉了下去,使他看不见她的脸:“没事,我们回去吧。” “我陪你去海边转转吧。”他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可还是运用那擅长逻辑思维脑细胞按常规计算方法列出了方程式。 “不,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他不做声了,默默开着车。他想,要是执拗下去,即使帮她做作业题,帮她通过期末考试,她也不会再理他了。 第57章 她,虽然生得漂亮,可是爱情对她来说只是个奢侈品 两个小时了,或许两个半、三个小时了,她就站在那儿,思绪纷乱如麻团理不开,如柳絮漫天飞。与阿辉的一些事情再度浮现脑海。 他们常常是在车里脱光开始做爱的。她从不要男人帮她脱,却要帮他一件件脱,临到脱他内裤,他总是害羞地抓住她手,可最后他们还是沐浴在月色下开始做爱了。他们有时也在铺着整齐床单床上,一个晚上做爱四五次。记得阿辉第一次躺在她狭小单人床上,一副不忍把她压在身底的神情:“做我女朋友好吗,认真的好不好?”她回答是:“我们可以在一起开心,但你最好不要对我认真。”望着他难过表情她沾沾自喜地说:“我倒愿意你跟我随便玩玩的,这样我反而觉得有意思。”他知道她这么说虽然矫情却是坦诚的,还是忍不住追问:“你真不想有人来关心你,爱你吗?”她说:“是的,不需要,”然后,她又说:“要不,咱们做性伙伴吧。”他被激怒了,说:“你这说的是人话吗?”然后就坐起来在床边一边抽烟一边说:“不管怎么样我还是会对你好。”他把烟蒂按熄墙角转过身抱着她的头说:“我相信你终有一天会被我感动的。”又望着她长长睫毛低垂眼睑默念道:“我究竟有什么不好,你就不能爱我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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