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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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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法忍受。在我们中国那边,一个男人只准讨一个老婆。”英子痛苦地皱着眉头说。 “你是我婆娘,到了我们这里,你就应该入乡随俗。”六子半睁着眼睛说着。 “你在外面要是真有女人,最好不要让我看见。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英子恳求他。 半天没有回音,英子再看六子时,他已打起了呼噜。英子悄悄流下了一行热泪。她知道,六子在外面肯定是有了女人,可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随后的日子,她发现六子依旧很晚才回家。回来时总是带着那种女人的香水味。同时,她感到六子对她越来越不屑一顾。 有一天,六子喝醉了酒回来,看见桌子上的碗筷还没有收拾,便冲着英子叫道:“英子,你这个烂婆娘,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有收碗?” “我正忙着给娃娃补衣服。”英子小声说。 “砰”的一声,英子听见桌子被男人掀翻在地上。 她急忙跑出堂屋,只听男人满脸通红地吼道:“你一天到晚在家做什么?老子在外面挣钱那么累,这么晚回来,你连碗筷都不收。” 英子忍着心中的委屈,听着男人无理的怒吼,心痛地回忆起嫁过来这几年自己受的委屈。她回了一句:“我在家做农活照顾老小,难道就不累?” “你还顶嘴!”男人过来抓住她的胳膊大叫道。 “难道你不承认?”英子又回了一句。 “吃老子的,穿老子的,还顶嘴!”他顺手抓起一把菜刀,对着英子的身上砍下去。英子一闪,菜刀落在了她的胳膊上。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向她袭来,只听英子惨叫一声,胳膊被划了一道深深的大口子。 豆大的汗珠从英子的身上滚出来,六子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扬长而去。那天晚上,六子没有回家睡觉。 英子的心碎了,她独自一人躲在屋里哭了一个晚上。六子这一刀将她砍醒了。就为了阿妈那句女人认命的话,她忍了整整十年,当她的眼泪流干之时,六子在她心目中的位置也随之荡然无存了。 第二天一早,她背上小儿子阿蒙回了故乡。她的阿妈看到英子受伤的手,心痛得流下了眼泪。 她一走,就是一个多月。 在娘家,她的伤势渐渐好转,在阿妈的一再劝说下,她不得不再回到那个令她痛苦的地方。 那天,天空中浓云密布,苟延残喘的夕阳隐隐躲在乌云之中,只有一道晚霞的余晖映衬着半边的天际。 英子心情沉重地走在山间小道上,呈现在她眼前的山林是撒落在飒飒冷风中的阴影。 她回到了家,院子里空无一人。进了堂屋,看见婆婆闭着眼睛已经睡了。出了门,她来到自己的卧室,见门关着,便用劲推了推,却推不开。她有些奇怪,大白天的,什么人在里面?莫非是儿子阿强? 她悄悄地绕到了房屋的后面,透过窗帘露出的一线空隙,她看到六子正光着身子,和一个一丝不挂的年轻女人抱在一起。 一时间,她只感到头脑一阵眩晕,两眼发黑,趔趄着差点栽倒在地上。待她镇定下来,胸中的怒火燃烧了起来。 她像一只被激怒的老鹰,睁着血红的眼睛冲到前院,一脚踢开了房门。一股刺鼻的缅桂花香飘进了她的鼻孔。她大骂道:“不要脸的烂婆娘,勾引我男人!” 她一边叫着一边冲上去,一把将床上那个被她吓得脸色发青的裸体女人抓了起来,发疯似的用手使劲抓她。边抓边说:“让我看看,你到底哪点比我好,勾走了我的男人!” 六子大叫一声“住手”,一巴掌将英子打倒在地。然后对那个被英子抓得满脸是血的女人说:“穿上衣服,快跑。让我来收拾这个疯婆娘。” 那个女人急忙穿上衣服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她的家门。 “疯婆娘。”六子看那个女人走了,一把抓住了英子的头发,拳打脚踢了起来。 忍耐是有限度的,多年积压的痛苦,突然间在英子的胸中炸开了。野小子的天性也在这一刻突然爆发开来。她像头狮子一样扑向眼前这个一次次带给她伤害的男人。她用头撞他的肚子,用手狠命地乱抓他。 六子对她突如其来的还击,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因为在他心目中,英子从来都是逆来顺受惧怕他三分。万没想到原来她竟然如此厉害。 英子一边用手抓他,一边大声叫道:“看你还敢欺负我,我让你死。”她抓住六子的头往墙上撞去,一股鲜血从六子的头上顺着耳边流下来。 “救命啊,救命啊。”六子上气不接下气地叫着。已失去了理智的英子依然不住手。 “英子,饶了我儿子。”不知何时,瘫痪的婆婆从自己的屋子爬到了英子脚下恳求道。“要打,你打死我好了。”老太婆泪如雨下地抱住了英子的腿。 英子这才住了手。那个被她痛打一顿的男人,吓得趴在地上直打哆嗦。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英子突然冷笑了一声,接着大笑了起来。六子和她婆婆面面相觑,以为英子疯了。这是他们娘俩第一次看到英子的真面目。他们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随后的几个夜晚,英子失眠了。看着身边那个被她打得满脸是伤“哎哟、哎哟”直叫唤的男人,她心想,男人是什么东西?他今天欺负我,不就是因为他口袋里有几个臭钱吗?钱是什么东西? 夜深人静之时,她仔细在心里琢磨起钱来。没有钱,无法生存,没有钱,就受人欺负。看来这钱,还真是好东西。它能使人的日子过得更好,它能让人抬起头来做人。有了钱,男人不敢欺负,村里的人也得刮目相看。瞧,东边黄二家那媳妇阿梅花,听说就在外面做生意发了财,村里的人都羡慕她,丈夫呢,也让她三分……还有村西那个阿昌,因为做毒品发了财,谁都不敢惹他。翻来覆去,她难以入眠,脑海里浮现出了大把大把的钱。 想想自己,就要奔三十了,却窝窝囊囊地跟着六子活了十年。一个念头在她的脑海里出现了:换一种活法。 如果说从前她活着的一部分原因是为男人、为这个家,那么,从此以后她要恢复原形,为自己活着。她要让六子看看这个他曾经欺负过的女人的本来面目。有一天,当她也有了大把的钱时,她要羞辱他、折磨他,她要让他也尝尝受气的滋味、受辱的感受。这么想着,她又一次大笑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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