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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非浅笑也不是,气也不是,被他笑得发窘,“你到底打电话来做什么。”

  “约你见封建制家庭的大家长啊。” 他一副随便的口气,“忘了说了,还有我大伯,就是可可的爷爷。所以,建议你穿的漂亮点。”

  她瞪着眼睛问:“不是说可以不去的么。”

  仲微还是轻松的说:“是啊,你可以不去。”

  非浅就要抓狂,大声的愤愤:“你阴阳怪气的做什么!”

  他才正经起来,“我没有阴阳怪气,我在等你还魂。”

  如果他在眼前非浅真想打他两下,忽然就放下了之前的别扭,认真的问:“仲微,为什么要见你大伯。”

  他琢磨了一会半开玩笑半是真的讲:“因为走漏了风声。”

  这一周过得很快,仲微仿佛是想起来就给她打个电话,乱七八糟的聊些有的没的东西,比如突然打电话来跟她说,发现解放碑前的美女也不过了了,或者随便讲讲成都的兔头真的很好吃,又或者小天鹅的火锅味道地道的麻地道的辣。非浅有时候跟他吵上两句,有时候甜蜜个三言两语,大多时候都在听他讲然后说些嗯嗯啊啊。而工作也越来越忙,好像除了应酬以外所有的事情她都在参与,全然成为了经理面前的小红人,闲话也跟着接踵而至。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姜非浅的男朋友是周仲微,而周仲微又是何许人,沈乔悄是周仲微的前女友,之类,被很多人在茶余饭后讲得摇曳生姿。她只当是什么都听不见,她的耳朵和她的记忆一样选择过滤的能力很强。只是那天走得匆忙忘记把手机还给他,每每看到都觉得是一段伤疤,需要被揭开,需要面对。她还记得酒醉的时候,问他是在等谁的电话,而他那个时候早就意乱情迷看朱成碧,埋在她脖颈间情深的回答,你的。她知道那个答案信不得,却固执的觉得也不是自己看到的答案,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敏锐得使自己摇摆。她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在赌博。

  初晓问她:“认定了吗。”

  她竟然还在茫然,那个茫然使得她有些看不起自己,究竟在怕什么,在等什么,在困扰什么。

  初晓问:“你是不是怕自己不是最后的那一个。”

  她知道怕的不止是这些,可是再深一点的东西,她自己也看不清楚,当局者总是迷,从迷途到迷岸,总是不能准确的看清前行的方向,从遇上他开始事情就随着他的节奏进行。她甚至怕见到他的伯父以及他的父母。她知道自己钻牛角尖的毛病正在复苏,可是却抑制不住的去苛责过去。如果可以,她也希望在二十二岁时就能遇上周仲微。如果可以。

  烦心的时候她喜欢做很多事情去主动分散注意力,所以当棘手的问题突然以最糟糕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也并没有显得慌乱。吴秘书出了事情而翻译又出差在外,加拿大的客户提前到来,只得她去做陪同翻译。临时翻资料,背专业词汇,好像自从大学毕业就难得碰到这样大把的蝌蚪文字,关上门关了手机拔了电话线,埋头背单词,一时背得头昏脑胀几不欲生,好像以前读书时也会临时抱抱佛脚,何况还可以打小抄,她又渐渐稳了心思。非浅从来不是争强好胜的性子,只是习惯于踏实本分的做事情,如果事情不找她就安于墨守,如果问题找上门就努力解决,她就是那样一个人。初晓喜欢说她不上进,她倒喜欢说自己是知足之足长足。所以当她坐在会议室里微笑着成为主持大局的人物时也不觉得有多么紧张,也不怕会出什么样的错误,总之是竭尽全力而已。

  只是,那时候她忘记了仲微正在辽域饭店等她。那天是星期五,那时候是下午五点。

  仲微一直在等,虽然之前有过预感她不会来,他还是执意在等。他订的包厢在父母和大伯的隔壁,本来做了最坏的打算,即便是她临阵脱逃,也给她机会,没想到她根本不打算来。手机拨通果然是关机,又是关机,他已经没有心情再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去找她,那种捉逃妻的游戏已经玩腻。八点的时候给大伯周继广打了电话,像模像样的解释了一番。过了一会楚颐慧打了过来,“听你大伯说了,你们怎么回事。”

  他还是一贯吊儿郎当的口吻:“我还在重庆,今天回不去了。”

  母亲说:“你是我儿子,你身上几根毛我都数得清清楚楚,难道还不了解你。你是宁肯被所有人误会也不会让家里人抓住把柄的。问题出在姜非浅身上吧。”

  他说:“既然你知道的那么清楚,还要问些什么。”

  楚颐慧一贯冷静,“仲微,我一直很纵容你。你说要娶她我也没有提出异议,哪怕她既平凡又普通,只要你觉得好我也不打算阻拦,我是担心,你诚心诚意的要娶,她不是真心实意的要嫁,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他反抗的情绪又上来:“我不明白。”

  母亲讲:“我只问你,非浅她为什么没有来。”

  他随口说:“她工作忙。”

  母亲威严起来:“我希望你能找一个可以顾家的女孩子。”

  他不经心的应付着:“我是娶老婆不是娶保姆。”

  母亲问:“非她不可吗?”

  他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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