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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处理肖守本的同时,玉儿觉得有必要把肖守本去给她送金项链的事告诉韩立冬。免得以后肖守本这个无赖乱说乱咬,无事生非。这天上午快下班时,检查组钱工、小李、小董都走了,陈正良在埋头看一沓材料。玉儿说:“陈书记我也走了。”陈正良没顾得上抬头,说:“好的。”玉儿出了门,径直来到韩立冬办公室门前敲了两下。听得韩立冬说:“请进!”玉儿拧开门把儿走了进去。

  韩立冬正在接电话,是他的一个老朋友天河市鹊桥商厦的总经理杜丙勤打来的。说也没什么事,就是两个多月没联系了挺想的。问候一下,让他有空去玩。韩立冬见玉儿进来,很是高兴,就招招手,示意让她坐下。接完了电话,望望玉儿,等着她说话。玉儿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缓缓地讲了肖守本送金项链的事。

  韩立冬听了,以赞赏的口气说:“玉儿你这事儿做得很对,来局长也做得很对。我……”

  玉儿料定他想说什么,忙道:“韩局长,这事儿,您自己知道就行了。千万别对外人说,更不要在公开场合表扬我。我不图啥表扬,只要能圆满地完成好这次任务,就很欣慰了。我这是第一次参加这么重要的工作,很感谢局里领导对我的信任。以往,有些人对我有许多偏见,老认为我是个花瓶,摆在那里只供人看的。我参加工作后有两件挺自豪的事,一是参加全县会计人员点钞和珠算比赛,第二就是这次查肉联厂的账。这第二次的分量比第一次重多了。”

  韩立冬连连点头:“好,我答应你。这事儿不外讲。如果以后肖守本借这事儿做文章,由我出面说话。”

  玉儿站起来,说:“局长,我走了。”

  韩立冬忙站起来送她,到了门口,玉儿要伸手拧门把手时,韩立冬却把一只大手伸了过去,她也下意识地抬起手,握住了他的手。一时,一股热流从他粗壮的大手通过她的指尖传到胳膊上,又迅速地传到了心房。她顿时耳热脸红,忙松了手,微低了头,圆润的下巴几乎抵住了胸口。她听到了一声低低的男中音:“玉儿,多多保重!”

  几乎与此同时,他们听到外边有人叫:“韩局长!吕县长来了!”

  玉儿故乡的那个小村,是湾岔乡的梨花寨。小村以历代产香梨而得名。村子四周全是梨树,连农户家的小院里都种梨树。每到春上,村子周围梨花开得一片雪白。玉儿的太爷爷和爷爷都是村里修剪梨树的高手,这手艺自然也传给了玉儿的父亲。从育苗到嫁接、剪枝、施肥、防虫治虫,全套的技术都熟,村里梨农有事就上门来找。玉儿爹就培养了十几个梨树技术员。玉儿出生后,玉儿的爹娘看娃娃长得白白嫩嫩的,就商议给闺女起个名,叫梨花倒真是合适,可村里叫梨花的太多,还是叫个别的名字好。玉儿爹在院里一棵大梨树下转来转去,瞅着那满枝淡黄色的香梨,进屋对玉儿娘说就叫玉儿吧。花儿像玉,梨也像玉,村里还没个叫玉的丫头呢,又稀罕又不俗气。玉儿娘说,好!这名字好!玉儿爹又去后院告诉了老爹老娘,当爷爷当奶奶的也都说好。

  奶奶忽地想起了什么,去一只旧梨木盒子里找出一只系着一条银链子的玉佩交给儿子,让去挂在孙女的脖子上。那玉佩是玉儿爷爷闯关东那工夫买的,当做给玉儿奶奶的订婚礼物,玉儿奶奶已经藏了五十多年,连玉儿娘都没舍得给。

  玉儿妈把那银链子系着的玉佩挂在了玉儿的襁褓上。

  玉儿从小聪明伶俐,打7岁上学,每年都是全班前五名,到湾岔乡驻地的县三中上高中,已长成17岁的大姑娘了。

  玉儿不只是长得漂亮,而且是个才女。尤其是数理化和外语学得特别好。班主任罗老师一门心思要玉儿报考本科大学。在梨花寨,历史上从没出过一个正儿八经的大学生。

  可玉儿刚上到高三,就无可奈何地辍学当了来永的未婚妻。

  事情是由玉儿的哥哥雷子引起的。

  雷子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经表舅介绍一直在县农机厂当临时工,干维修,主要是修拖拉机、农用三轮车,也修别的农机,已经干了六年,25岁了。雷子在县里对上了一个象,姑娘小香的爸是个县政府的副科长,其实只是个副股级干部,芝麻粒儿也算不上,叫科长好听。

  可人家也算是国家干部的千金哩!姑娘长相一般,肤色黄黄的,个头也刚够一米六,在县棉纺织厂当考勤员兼保管员。姑娘就看上了雷子长得一米七八、五官端正一表人才,领到家让父母看了看,父母没提出别的意见来,就是不满意小伙子是个临时工。

  小香爸还比较通情达理,说临时工也没关系,只要俩孩子投脾气,结了婚再慢慢想办法转。又说小香妈你不也是我当了科长才转出来的吗?小香妈却把嘴一撇,说不行不行!我是跟了你多少年才转出来的?小香以后能当科长?男的能随女的农转非?要是雷子转不了正,香妮儿这事不行!

  找对象这事儿,丈母娘的话极有权威性。小香和雷子相对无言只是叹气,小香说咱俩就是没缘分,要是我不认识你就没事了。雷子抓住小香的手说:“我这辈子除了你别人谁也不找了!你要是嫁了别人,我就去爬电视台的转播塔!”两人一对儿梁山伯祝英台,常在一块儿相依相偎地抱头流泪,一筹莫展。一天雷子发了狠,说:“咱把事儿办了,你给我怀上个孩子,让你妈不同意也得同意!”小香搂着他的脖子说:“可不行!怀上了她也得治着我去流了。”雷子说:“那就等孩子生下来抱着回家!”小香用嘴堵住了雷子的嘴,好一阵子才松开,说:“别瞎说了!臊死人了!那我还有脸回家?还有脸去厂里上班?”

  雷子整日无精打采,找了好几个同学想办法。这几个同学都是二十三四岁的毛孩子,怎能给雷子办这种转正的大事。有个同学突然想起了一个高中同学,对雷子说:“哎,你去找找‘癞子’,他那里可能有门儿。”

  “‘癞子’?”

  “就是来永呀!他爹是县商业局局长,他妈在劳动局当科长,有权有势,只要他肯帮忙,转正这事儿对他们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雷子一听说对,我去找他试试。

  雷子找到了在县城建局当干事的来永。来永生在国家困难时期的1960年,个头一直没长起来。肤色也黑黄黑黄的。但五官还比较端正。小时候父亲怕他受欺负,放了学就让去学武术,体格倒练得挺棒。于是不怕一些比他高半个头一个头的孩子,在一块儿下棋打扑克“将军宝”,就常常输了还耍赖。加上学习不大好,同学们都瞧不起他,给起了个外号叫“癞子”。可毕了业,连那些升上大专本科的,都没有他混得好。他先在县生产资料公司当了几天营业员,就通过老爹的关系转去了城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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