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时尚阅读 > 我在新郑当守陵人 | 上页 下页
一〇二


  “是什么东西?”老苗轻轻地嚅动嘴唇,用一丝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问我们。

  “我也不知道。”老钟竟然也有一丝懵懂,“千万别动!”

  “是鬼趴尸吗?”老苗又问。老钟轻轻地摇头。

  “鬼趴尸是什么东西啊?”在这么诡秘的气氛里我仍然不忘发扬不耻下问的精神,恶补一下相关知识。这个问题换来了老钟的一脚,我立刻很配合地闭上了嘴巴。

  仿佛是鬼趴尸这三个字所带来的一阵阴风,整个防空洞里的空气似乎流动着让人心寒的气息,我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仨人就这样静静站着,四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条诡异的手臂,而老苗的神情依然是一片木然,尽量控制自己的动作和情绪。

  半晌,那条手臂在老苗身上开始缓缓地移动,像有目的似的直奔老苗的脖子。不大会儿的工夫就直奔了老苗的喉下,恍惚间好像有条长指甲从手臂中伸出来。看得我后脊梁凉气直冒,刷刷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闭上眼!”老钟命令我,我赶紧依令行事。

  “看到什么没有?”老钟问我。闭上眼后一阵抑制不住的倦意潮水一般袭来,听到他的问话我才明白,感情他让我闭上阳瞳,张开阴瞳看看老苗是不是从墓里背了东西出来,我还以为是那条手臂杀戮的场面太血腥,他不忍让我看见,保护我幼小的心灵呢。

  在得到我否定的答案以后,老钟开始慢慢地从背包里掏出一条荧光棒轻轻折断,猛地一下扔到老苗的脚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去,用手里做撑杆的旋风铲杆把那只手臂击落在地上。

  等到我们看清楚地上不断蜷缩伸展的“手臂”才长舒了一口气,这哪里是一条手臂啊,这明明是一条衔蛇,跟刚才和毒獴恶斗的那条形状相似,但是明显小了一号,而且肚子是瘪的,没有那条刚吞食了毒獴的衔蛇身材臃肿。它躺在地上来回挣扎,整个头部已经被老钟刚才那恶狠狠的一棒敲碎了,只有嘴巴里两颗黄色的长牙还不甘心地来回扭动着。

  “是一条雌性衔蛇。”老钟看清楚了地上蜷曲的蛇尸以后长吁了一口气,形似长指甲的独角已经斜歪在了一边。“它一定是被你身上的金尸气味所吸引,因为金尸身上所长的尸死覃是它的最爱。可惜啊,已经被打死了,衔蛇雌雄同穴,这条死了,那条雄蛇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看着这条白蛇渐渐地停止了挣扎,老钟用旋风铲杆拨弄着蛇尸体惋惜地说。

  “衔蛇?”我的脑海里那条手臂的形象还历历在目,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衔蛇啊?凑到跟前仔细看了看,撇嘴说:“您老别忽悠我了,衔蛇的角不是黄色的吗,这条怎么像长指甲一样是透明的?”老钟不理我,协助老苗迅速地把衔蛇七寸里面的蛇胆给取了出来,然后用一个小盒子把衔蛇的尸体盛了起来。

  “谁给你说了衔蛇就一定是黄角了,雄蛇有黄角,难道雌蛇也是黄色的角吗?”老钟示意我把这个盒子给收起来,一边教训我。

  我极度郁闷地把盒子外面的血迹擦拭干净,然后塞进了包里面。

  我讲述到这里的时候,定睛一看,桌子上的菜也被这帮哥们儿扫荡得差不多了,一帮人听故事的同时嘴里也没闲着,一刻钟就风卷残云净,等我说到我们仨被接应的人找到的时候,整个桌子上已经就剩下了一碟酸辣小白菜了。

  晚上回到宿舍,这帮没心没肺的兄弟依然是魔兽的魔兽,恋爱的恋爱,整个宿舍就剩下了我和另外一个哥们儿郁闷地躺在床上,一打听才知道这哥们儿女朋友今天下午已经回家了,敢情明天是星期六,我说怎么都跑得那么快呢。

  可能是睡足的原因,我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不由得又想起来我们出来时的情景。

  当时的情形真是吓我一跳,我们从防空洞里露头的时候差点被迎面扑来的警犬给吓倒。就见几千米以外我们下墓的那个盗洞地方停了四五辆警车,警灯大闪,差不多有百十号人几乎是冲着把我们仨抬进了等候在旁边的救护车里。原来,守在地面上的哥们儿在和我们失去联系的五个小时后就通知了相关部门。新郑地下埋的是国宝,研究这些国宝的老钟和老苗几乎是国宝里的国宝,那个哥们儿和我们联系不上以后不敢大意,立刻打电话叫支援,就这样惊天动地地弄来百十号人。这些人已经在这里守了十多个小时,如果我们再不出来,恐怕就要组织冲锋梯队往下面钻了。

  我几乎是脚不沾地被架到了车上。我一个劲儿地嘟囔:“我能走,别架我!”但当时人声鼎沸,谁还顾及我的抗议,几乎是强行把我带到了救护车里。我被按在急救车的担架上就觉得有四五只手同时伸过来,七手八脚把我的上衣脱光贴上电极片,当我耳朵里听到“嘀嘀”的心电监护仪响起来的时候,困意终于征服了我,我很快就沉沉地睡去了。但是我的手还是牢牢地扣着腰里别的三件东西,一件是偷偷带出来用油布缠得认不出原形的青铜匕首,另外一壶用得只剩下一半的鲛人油,还有一颗半鲛人珠(老钟用软玉香铜磨损掉半颗,我自己私藏了一颗)。

  第二十章  汗血人身

  醒来已经是深夜,四周一片雪白,旁边的氧气机咕嘟咕嘟冒着气泡,氧气罩放在旁边,似乎刚刚吸氧结束。透过窗户,外面橘黄色的灯光铺满草坪,还是那座急救小聂的独楼,所不同的是,上次我看别人躺在这里,这次是我躺在这里。

  忽然感觉周身冷飕飕的,掀开被子我才发现自己被脱了个干净,连浑身的毛发也给剃了个净光。对着镜子里的光头龇牙咧嘴了半天,比较满意这个造型,真彪悍。这时候听见走廊里有脚步声音,赶紧跳上床。

  “老苗,老苗!”有人在敲隔壁的门,然后就听见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随后声音变得细小起来,隐约听见有人说道:“老钟,高烧,不好……”之类的词语。随后脚步声渐行渐远。

  “老钟高烧了?”当时我的脑海里刷地一下闪过了他在墓室里对着金尸的那些场面,还有后脖子上那三个没有抽出霉血的小孔,心猛地抽紧。

  我在床上找了一件病号服,也顾不得下面的真空状态,胡乱地罩在了身上,踩了一双拖鞋蹑手蹑脚地跟了出去。

  这个小楼来过两三次了,算得上是熟门熟路,按照上次跟着老钟他们急救小聂的时候所记忆的路线,我很顺利就找到了急救室。

  远远就看见急救室外面的走廊里,有各色人等,面带急色匆匆而过。红色的急救灯大开,但是,急救室的门似乎没有封闭,好多制服和学究模样的人不断出入。我正在考虑如何混过去的时候发现旁边有个人用很奇怪的眼神盯着我,我抬头一看,是上次带我去取人乳的小护士。这么晚了,她竟然还在值班。

  我冲她点了一下头,打了一个安静的手势。没想到她误解了我的意思,直接把我带进了急救室,结果,一进急救室我就愣了。

  只见老钟正虎虎生威地指挥着身边的人不断忙碌着,这和我刚才听到的他发烧的信息一点儿都不吻合啊,难道是我听错了?找了一下,没发现老苗的踪迹,难道是老苗病倒了,尸毒发了?


虚阁网(Xuges.com)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