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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井没有想到,这仅仅是个开始,不仅是湘西赶尸匠,还有河间王家的幻术,开封府的皮影人,都在几天内让驻守在大墓周围的倭寇吃尽了苦头,这些盗墓贼都用祖上的秘术让这几十个倭寇简直活在了人间鬼蜮中。但是,由于这些人是各自为战,难免出现了一些混乱。开封府潘家的皮影木偶遇到了陇西赵家圈养的墓獾,河间王家的幻术粉扔到太原吕家掘子门的身上。各家都有各家的不传之秘,谁也解不开谁的东西,一会儿墓獾叼走了皮影鬼人,一会儿又是吕家跑来说手下的徒弟不停地发烧说胡话,说看见了金甲天神。后来,湘西老田在发现自己一个徒弟失踪之后找到了在墓室里商量对策的清瘦山羊胡老者——一个清末以来伏牛山方圆百里唯一个掘金穿山甲,商量对策。这老头也真有办法,小施手段就把这些平常老死不相往来的家伙们聚到了一起,并开宗明义:国难当头,大家伙此次都是来守卫义士的陵墓,好歹咱这见不得光的行当干一次正经事,不能各干各的,咱虽然占了天时地利,但小鬼子的洋枪洋炮也不是吃素的,暂不如借此机会谋划一下大家齐心合力与小鬼子周旋到底,叫他们知道咱老祖宗留下的好手段,也好叫他们知难而退。这些人本来就对小鬼子恨之入骨,只是无人居中调停,这时候有个道上辈分高的人出来指挥,又是在干一件积阴德的好事,无不纷纷响应。就这样,在全民抗战的大浪潮下,盗墓贼也联合起来抗日了。

  中井健郎已经三个晚上都没有出门了,只要一入夜,他就听见狐鸣獾唳,刚出门就看见一个脸色苍白的人站在路中间,拔刀去砍,却又空无一人。手下接连有人被怪狗咬伤,伤口不大却紫黑发亮,少顷流出黑血,不消一刻钟便会七窍流黑血,毒发身亡。还有一群伪军接连看见冤鬼索命,吓得是一步都不敢出门。就这样,五十多个倭寇加上一百多伪军只敢白天出门,晚上竟是寸步难行。可是,中井毕竟是个中国通,还懂点行里的门道,他下令把所有的药铺医馆围了个团团转。也活该这些人倒霉,老田的一个徒弟太大意了,大白天去药铺里买金疮药,被小鬼子逮了个正着。中井一阵冷笑,说被我的刀砍伤我就不信你不买药,让他说哪里是真墓,不说就喂狼狗。那小子虽是硬气架住了小鬼子用刑,但是为了治疗那些被墓獾咬伤的小鬼子,倭寇总部支援来一个军医,据说在731干过,墓獾的咬伤没治好,倒是一针下去让这小赶尸匠迷糊了,晕头晕脑什么都说了。结果,当天晚上,其余八个大冢就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众盗墓贼的战线也被迫回到了真正的大墓深处。

  这下,这些“义士”们犯难了,眼见小鬼子一步一步逼近了,大家几乎束手无策。有人提议干脆找小鬼子拼了这条命算了,还是山羊胡反应快:“小鬼子要的是墓里的宝贝,肯定不会硬来,不敢用炸药去炸,肯定中规中矩地顺着墓道去挖,只要进了墓道,那可不就是咱们的天下了?”大家一阵喧闹后不约而同地想起来一个人,那就是我的爷爷娄开鼎,这个大墓机关的设计者大名鼎鼎的黄河活鲁班的正宗传人。

  讲到这里的时候,老钟突然不往下讲了,端起杯子啜了一口茶,眼神定定地看着墙,仿佛墙上是一个屏幕,屏幕上清晰地投影出几十年前那惨烈的一幕。眼光里有悲凉也有激动,有愤怒也有哀伤。这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就这样定格在那里,活像一尊雕塑,那种与外表苍老所不匹配的旺盛生命力给人一种强烈的撼动。我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听得太入神了,竟然一晌连动都没动,脖子仰得酸疼。在听了这么长时间的故事之后,心里已经把老钟当成了自己人,潜意识里认为他不会把自己怎么样,于是站起来很放肆地伸了个懒腰,就在很畅快的一刹那,我听到走廊上有脚步响起,就像钟槌打在鼓面上一样,很清晰地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

  这时候门打开了,一个明显是过度疲劳导致衰老的面孔出现在我的面前,对老钟说:“小聂出事了,已经送进医院了!”只见老钟木然地点点头,闭眼说:“我也是才知道,没什么大事,休息一段时间吧,让他还回原来的岗位,我会尽快安排人接替他的位置。”我好奇地把头伸出门外,走廊上空无一人,可是我明明听到有两个人的脚步声啊。

  我回头问刚进来的那个人:“刚才和你一起的那个人呢?”

  那个人一脸迷茫:“什么,哪个人啊?”

  “就是刚才你们俩一起在走廊上走过来那个啊?”我比画着说,“你的脚步重,他的脚步轻来着。”

  那人突然很紧张地看着我,一脸的惊恐,而老钟也突然睁开眼睛猛地盯着我:“你确定你刚才听到了两个人的脚步声?”老钟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

  “是啊,可能是我听错了吧。”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过刚才明明是两个人的脚步声嘛!”

  “老苗,你出去再走一遍!”老钟命令刚进来那个人。那个叫老苗的迟疑地看了我一眼,出门去了。

  “现在是几个人的脚步声?”老钟问我。

  “当然是一个人了。”我傻笑了一下,靠,当然是一个人了,就一个人出去嘛,但是听起来脚步声有点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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