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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


  我遇到过的最爽的意外发生在初二,追一个高年级的女生,原计划一学期搞定,结果才两周就大功告成。我第一次无比深刻地体会到了死缠乱打在泡MM时的巨大作用。那女孩子对我说过几句话至今记忆犹新。

  那女孩在星期六那天,板着张苦瓜脸问我,你到底要怎样才罢休?我说追到为止。她说,我们不会有结果的。我说我不在乎。她马上就说:“那我答应做你女朋友了。”妈的,我顿时爽得四肢发麻,就差没抽筋唱国歌。

  之所以没抽筋,是因为真正能让我抽筋的在后头。我的血液往上才冲到劲部,她就阴谋得逞似的,一脸奸笑地说:“好,我们现在分手,是你自己说的,你不在乎结果。别反悔,反悔是乌龟王八神经病。”而当时高洁就在附近帮我打掩护,妈的,丑丢大了。高洁见证了我最短的一次恋爱,要不是那时咱觉悟低,早申请吉尼斯去了。

  谢小珊先是把擦手的纸捏作一团,好玩似的对着垃圾篓搞远射,结果偏出老远。然后她走过去,把纸拾起,放进垃圾篓,在艰难的直立进程中对我说:“朝南,高洁要离开长沙了,她对你说了没有?”我很惊讶,也张大嘴巴准备大大地啊一声,但啊到一半又没啊了,而是换了副镇定自若的表情,说:“是吗?要去哪里?”

  谢小珊告诉我,高洁是晚上过来跟她说起要离开这事的,好像是去深圳,但没说个理由。其实理由这东西根本不用去找,不开心好像可以放之四海皆准。只是我不明白,如果高洁真的决定要离开了,怎么可以对我不吭一声?

  这些事一缠在心头,整个人就烦得要崩溃。从8点半就躺在床上,数的绵羊估计都可以把整个内蒙给盖了,数的数字哪怕只是日元什么的我也早发了,却怎么也睡不着。

  更气人的是,谢小珊这娘们也不知是哪根神经中了风,一直在唱歌,唱得又不好听,三两句都可以吓人了,更不用说她是一首接一首地唱。我咬着牙忍忍就过去了,担心的是她把肚子里的仔给吓坏。我真怀疑照这样下去,孩子拉出来之后就是一癫狂。

  妈的真是祸不单行,屋漏偏逢连夜雨,离个婚也就算了,还碰这鬼天气,这才深深怀念起有人暖被窝的好处来。一个人的日子确实难熬,连打鼾都没个听众,喊破喉咙说梦话也别想吓着谁。

  我躲在被子里一直拿着手机,想给高洁发条短信。我想要是她真决定走都不说一声,我自个去问好像是有点自讨没趣。当然我最后还是把电话拨了过去,因为实在是无聊,自讨没趣总比自慰要好。高洁开口便问:“朝南哥,你怎么还不睡?”我说我睡不着,羊都数光了,现在改数羊毛。

  本来是想确定一下她是不是真要离开长沙了,结果绕来绕去最后竟然没把问题说出口。因为她好像不太愿意跟我说话,老在催:“朝南哥,快睡吧!”整个把我当强奸犯搞,好像我朝南一朝不睡,天下的美女们就不安全。

  不过现在早已过了用干不干坏事来衡量男人安全不安全的年代,而改看这个男人干坏事的时候戴不戴套套。说实话,现在做男人也挺不容易的,那个的时候你不戴,女人会说你自私自利只图自己快活,戴得来嘛,女人又会把你说成担心怀上孩子怕负责。就跟上工地差不多,戴安全帽别人骂你怕死,不戴别人骂你找死。

  最后还跟高洁说了些啥,妈的全忘了。只记得是高洁先挂的电话,然后我一个骨碌钻进被子里就睡了,而且还意外地找到一个绝对可冶失眠的睡姿。这个睡姿挺变态,但实在管用。就是把整个身子缩成一团,显胎儿状,不过要小心别把自个膝盖给啃了。

  后来我知道了为什么这样睡就能平静,因为我们曾在母亲的肚子里这样过了几个月,而未出生时的我们,多么的安详。那时候,我们与母亲靠得那么的近,没有距离,血脉相连。

  第34章 做过婊子的女人你要不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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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心的双重疲惫让我整天无精打采,从来没午休习惯的人,竟也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才睡了不到一个钟头,就做了个很长的梦。我梦见了妈妈,梦见妈妈一直在哭,只是哭,什么话也不说。我在梦里大声地叫喊,妈,你怎么啦?到底怎么啦?妈妈还是不说话,低垂着头,花白的头发几乎遮住了整张脸。

  梦里本是一个晴朗天气,在妈妈的哭声中,突然天就黑了,接着还下起了雨。雨点打在妈妈单薄的衣裳上,竟然还溅起细细的水花。我还记得妈妈是沿着一条很窄的山路在走。这条山路是我所熟悉的,走过去,就是我家的一块辣椒地。小时候妈妈带我去摘辣椒,她自己进地,给我撑开一把小黑伞,让我坐在土边等。

  妈妈走得很慢,迈的是细碎的步子,像去世的前几年,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了,挑着重重的担子往家里走,每一步都是艰难的挪移。看见妈妈越走越远,哭声却不减,我很急,也跟着哭,拼命地跑,却怎么也追不上。

  于是我就偏开山路往草丛里冲,我想挡在妈妈前面。可是,等我冲过一个一个的草丛,妈妈却不见了,而我的手,已被划得满是伤口,流着血。这个时候我被吓醒了,惊慌失措地四顾,我以为可以看见妈妈。我的手当然也没流血,低头只见一摊口水,

  这个梦让我整整一下午都没缓过神来,一直沉浸在一种慌乱和自责中。我恨自己还是追不上妈妈,恨自己在无数个梦之后,依然无法梦见妈妈的脸。我说过,长大之后,我就再没敢看过妈妈的脸。那是张瘦得叫人心疼的脸,看了会哭。就好像看见了自己的伤口,血却淌在心底,一注一注的,让我碎裂。

  后来在我们村上,流传着一种神乎其神的说法。说是有人看见一个外地女孩去了我们那,好像就是刘柯寒,但没谁敢确定。因为对于村上的人来说,见过刘柯寒,只是在我妈去世的时候。更有甚者,说看见那女孩子在我妈坟前跪了老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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