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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


  手机躲在口袋里动起来搔我痒痒的时候,我正在街边奔跑。这个情景已经有点像我反复做过的那个梦了,跑得很没方向感。有时候一场雨就是一场无边的噩梦啊,四面围剿,无处躲闪,并且,晕头转向。

  终于在一家小商店门口停下来,我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旁边已经站着好几个跟我一样没带伞的人在躲雨,个个像落汤鸡,狼狈得可以,看上去比那个之后还败兴。

  我旁边是个还算漂亮的女人,淋得透湿,我转眼就很不好意思地隐约看见了她胸前的两粒小葡萄。现在的女人也怪,动不动就喜欢不戴胸罩,真不知道是为了省钱还是为了出门干坏事时省力。

  听说现在长沙一些公园比较流行“掀裙一族”,就是那些偷腥成瘾而晚上又不得不归的男女,两个人穿得尽量简便和方便,完事之后,就又各自回家。效率之高是很令人钦佩的。别以为这是在开玩笑说聊斋,我有朋友就很多次推荐我试试,说是特刺激。听了,我咽得差点掉了小命。妈的就不怕蚊子咬吗?我就不信一边累死累活还要一边这里拍拍那里拍拍能爽到哪里去。

  把手甩干,小心翼翼地掏出手机,电话是高洁打的,我给她拨了过去。“喂,小屁股,什么事?”因为刚跑过,我说话有点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她问:“朝南哥,你在哪里?我担心你!”我说担心个啥,我在回家的路上,没带伞,现在躲雨!“那我过来,我有伞,你等我!”我突然觉得眼睛有点湿,孩子似的说:“嗯,我等你!”

  在高洁到来之前,我除了时不时地瞟身边那个女人的那两粒小葡萄,就是努力地调情绪。至少我要保证高洁出现的时候,我能对着她笑。结果她一出现我还真笑,不过不是因为我情绪调整很成功,而是因为高洁刚把马路过完,手里的伞就被风吹翻了。

  高洁跟扯什么似的,拼了命才把伞扯住。我看着她,笑不止。她则好像有点恼羞成怒,边走边骂骂咧咧:“死朝南哥,你笑什么啊?再笑我用伞敲你。”看她脸都红了,不知是急的还是气的。见我站着不动,还在笑,她又生气似的说:“你到底走不走嘛!”

  乖乖地躲进伞里,伞很小,两个人是无比靠近的距离。转身走了没几步,高洁就在路边招了的士。这个时候我就觉得,无论是我说没伞,还是她说给我送伞,似乎都有点故意而为。一场雨多大事啊,打个车一溜烟回去不就得了。并排坐在后座上,我问:“去哪?”她呀地叫起来:“去你家啊!不会离个婚就真蠢了吧?”我嘿嘿笑着,对的士司机说了地点。高洁把伞搁脚边,腾出手来给我拨了拨头发上的雨水。

  要是在小时候,她对我做这种显示关心的动作,我会乐颠颠地说丫头你咋对我这么好?我都恨不得叫你一声妈了。可如今,我不再敢拿“妈”这个字眼说笑。痛苦,常常需要我们小心谨慎地去回避,回避与痛苦相关的所有。快乐可以让我们无拘无束,不快乐就常常要求我们谨小慎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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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谢小珊正拖着个大肚子慢悠悠地在厨房滔米。我站在厨房门口,挺兴奋似的说:“小珊,加米加米,高洁……”我话没说完,高洁就乐着挤了挤我进去了,叫了声小珊,然后说:“来,让我看看宝宝是不是又长大了!我这做干妈的急呢!”谢小珊笑着说:“看你疯得,没事把那把小菜洗了!”

  谢小珊捧着电饭锅到客厅煮。跟我擦身而过的时候,我问:“小珊,你又下楼买菜了?”她点了点头说:“今天运气太好了,刚买回来就下雨。”她蹲在墙脚把电插好,又说:“中午刘姐姐回来把东西搬走了,她让我告诉你。”我哦了一声,垂头丧气地进了卧室。

  跟以前也没多大区别,只是桌子上那些瓶瓶罐罐的化妆品不见了,衣柜显得空荡荡,只我的几件衣服躺在里面,显得安静而孤单,连为数不多的几条内裤都显得形单影只的。妈的以前老嫌刘柯寒胸罩多,可现在不见了,竟然也失落。

  谢小珊往门内看了看,小声说了句:“朝南,不想那么多了。”我说我知道,没事的。“要不你试着跟高洁在一起?”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愣,瞬间转头,却撞见谢小珊一本正经的脸。我想说点什么,却支吾着没说出口,虽然不是和高洁面对面,尴尬却一点不少。好在这时高洁在厨房大呼小叫起来:“小珊,朝南哥,快来准备炒菜啊!”我从难堪中挣脱出来,很大声地答了句:“知道了,今天晚上统一吃孕妇餐!怀孕的吃,不怀孕的跟着吃。”

  第31章 是不是要我来摸?(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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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婚之后,刘柯寒整个就从我的生活中消失得彻底,有点恩断义绝的味道。我没有任何关于她的消息,感觉是两个人偷情一场,天亮说分手,从此不相识。可是我们这场漫长的偷情妈的真是偷得刻骨铭心啊,我吃奶憋尿的劲儿一齐使上也做不到淡忘。我曾在深夜辗转难眠之时拨下刘柯寒的手机号码,这女人这回的确是割断脐带投胎去了。

  她的手机已经停机。这时候,我们离婚还不到一个月。我不知道其间她是否发扬人道主义精神,偶尔会从谢小珊和高洁嘴里关心一下我的近况,我没敢问她们两个,而她们慢慢也变得在我面前对刘柯寒只字不提。我们都像躲瘟神似的躲着提这个女人。

  生活彻底翻了个身,改了朝换了代,只是我依然感觉自己在受奴役,以前是刘柯寒骑在头上随意大小便,现在是无措的现实挠得我烦躁不安。在家里,谢小珊最常跟我说的一句话就是:朝南,你应该像以前一样,洗衣做饭都唱唱国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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