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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


  55.介中介

  通过几天陪秦天贵转街看房,老谭对秦天贵的财力和家底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估算。他的小九九恰似算珠也就总是在脑袋里噼叭作响地打个不停。隐名换姓的老谭跑出来已经有十多年了。他原是一家省石油公司的老总,借出国考察之机出逃不归。十年前跑出来时携款人民币一千多万元,原打算后半辈子就够花了。因为子女都在美国,就在旧金山和纽约各置了一处房产。现在的房价与十年前的旧金山房价相比,几乎翻了一翻还多。像秦天贵看上的海景别墅,十年前最多二百万美元就能拿下。当然这其中还有人民币和美元汇率变动的因素。

  老谭虽然是生意人,跑出来后却并无生意可做。来到了梦想中的天堂,尝遍了甜酸苦辣,他才知道美国和中国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不仅是政治信仰和价值观念不一样,意识形态存在着巨大反差,风俗人情更不一样,就连市场的运作和生成机制也完全都不一样。

  虽然原先在国内一直都在经商和掌控石油行业业务的生意场上,但是到了美国就像是淡水湖的鱼进了咸水湖,一切都无法适应。所以一直也就无事可做,人要老是闲着就像是沾染上了一种可怕的病毒,苦闷中老谭便开始吸毒。嗜上了毒瘾的人就完全如同是落水的溺者,在这个泥潭中痛苦挣扎的同时,时不时还就要拉个垫背的。

  秦天贵就是在落魄和漠然中与之萍水相逢,不期然中沾上了这一口致命的习好。吸毒是一个极端毁家败业的销金筒,没有一个纯吸毒者是靠吸毒积累下财富的,除非他贩毒。老谭也就是在吸食毒品的当中不断发展新入伙的下线,从中盘剥些利差维持生计。纵然如此,他原先带出来的积蓄除了买房置业和正常消费以外,也因吸毒而即将耗尽。

  老谭之所以愿意频繁地和秦天贵交往接近,也正是因为他刚逃出来,鼓胀的腰包里还正像是一口储量可观的油井,其觊觎的目的并不仅仅在于帮他办移民。他已经窥探出秦天贵买房财力上的承受能力,大约是在二百万美元之下这个心理价位极限。

  旧金山的春天还是非常让人舒心爽意的。因为太平洋的潮流而形成典型的冬暖夏凉的地中海式气候,这里的一年四季平均温差不大而昼夜温差很大。便就似乎有些早穿毛衣午穿纱,守着暖炉吃西瓜的生活意趣了。

  日子如白驹过隙,时光就在昼暖夜凉中匆匆而去。两个多月过去了,老谭领着秦天贵光给中介公司的信息咨询费就花了不少,也几乎走遍了旧金山市几个区的新楼盘和二手房市场,一直也找不到合意的房产。然而这原因又极其简单,不是房子不入眼,就是价格受不了。

  两个人转累了也跑乏了,歇了几天之后老谭又主动到天外天请秦天贵撮了一顿。饭后借着几分酒意就打了一部计程车,两人又来到了列文治区一开始看海景别墅的地方。领着秦天贵走进了一套独栋别墅。别墅虽说不大,倒是小巧玲珑,车库、仓库和健身房配套齐全,美中不足的是上世纪五十年代以前英国人建造的维多利亚式建筑,老旧程度较高,维护修缮的费用也会很高。

  秦天贵便问老谭:“这就是仁兄贵府?”

  老谭说:“不是常年来住,我在纽约还有一处宅第。”

  “这么大个宅院,也不见仁兄有一房嫂夫人?”

  “老伴在十二年前就下世去了。我也是没牵挂了才跑了出来。老美这边的大鼻子不喜欢咱这小黄脸,咱也不太喜兴她们的大白脸,时间就这么一晃,转转看看就如同这些日子咱们到处转街看房一样,十年就过去了。”

  “一个人的日子难熬呀?”

  “惯了也就是那么回事了。我和你还是不能比,毕竟大着十几岁,那回事早就不行了。”

  “不是全世界都说老美的伟哥挺神通吗?”

  “咳,常用也不行。”老谭还是讲实话了。“扇子扇起来终归不是自来的风。身体没有根底了,老用药物来刺激,就像是老牛耕地累趴下了,就算用鞭子抽起来,也是勉强支撑几步。用什么药也不能跟年轻少壮的时候相比哟。”

  这档子事还真就是这么个理。秦天贵语塞了。老谭却说:“兄弟你看这套房子如何?”

  秦天贵有些迟疑,便期期艾艾地说:“也……也还算……算行吧。”

  “你要是看行,就先紧给你住。”

  “光住不是个事,朋友归朋友,买房归买房。仁兄得开个价,我才好料理。”

  “都不是外人,咱们已经混成了有福同享有难共当的铁杆兄弟了。我陪你转着街看房就跑了两个多月的路,旧金山的房价你也都十分清楚了,近十年翻一倍还猛。像那边咱们一开始看那套开价三百八十万美元的组合别墅,就是面积大些,样式新鲜一点,当时我也看过,二百万美金就能拿下,现在要到四百八十万。这套房子我买的时候一百五十万美金,既然是弟兄们共事,我不能像市场上一样也跟着翻一番,你给我涨上五十万美金总共二百万美金,这房子和一应家电、家私就都是你的了。这样一来申办移民的投资问题就全部解决了。我要不是手头紧巴,这样的价位肯定不会出手。这个依山面海的位置是上佳的风水宝地。就凭这地理位置,四季如春的气候和人居环境,再过五十年也不会贬值。如果你以后混好了手头宽绰,再想卖了换新房,不敢说保准能赚一百万美金,至少五十万也打不住。”

  看来老谭真是急着变现想用钱,而秦天贵自己的家底自己清楚,又不能不给这个面子,因为办移民的事人家一手给托着,已经花了那么多钱,真要是釜底抽薪吹灯拔蜡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也吐不出来,就只好说:“实在不好意思,让老兄见笑了,房子我可以留下,但是只能先付你五十万定金。实不相瞒,我有一笔款还在瑞士银行别人的户头上存着。仁兄知道瑞士银行存款不仅不付利息还要收保管费,等这边申办移民的事都有个大谱了,我还得跑一趟欧洲,把钱都取回来才能付你全款。”

  老谭说:“你我患难兄弟,谁跟谁的事呀,不差什么半年六个月的时间。归根结底是为了这码申办移民的事,没有房产交易的纳税证明,这投资移民的投资理由就不能成立。”

  秦天贵咬着钻心的剧疼,艰难地点了点头。

  房子的事就这样草率成交。秦天贵心下着实有些委屈。知道自己吃水挨宰了。但是事已至此,他像是一个猴子已经爬到杆上去了,只能听人家打一下锣就往上蹿一下。

  这人生一世不仅是坎坷多,无奈也多,最无奈的事情莫过于受制于人。

  秦天贵心下很有些愤愤不平地这样想着,却只能压在心底,脸面上的不快还不能表露出来。只好是仰天卖卦:这亏是吃定了,先过了移民这道坎再说。如果老天开眼,有机会能让咱秦某人翻过手来,再想法去宰别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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