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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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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卫生间门传来张悦的敲门声,她担心地说:“季素,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久没出来,要是不舒服就去医院啊。” 程朗的声音响起,他紧张地问张悦:“季素怎么了,是不是你们谁又说错什么话了?她最近情绪不稳定,你们少提一些敏感问题行不行,该工作的都去工作。尤其张悦你,不要在工作时间拿领导和同事的关系开玩笑。” “是,程总,我记住了。”张悦小声说。 门上又传来了有力的敲门声,程朗对着门说:“季素,还好吗?不舒服就要说啊,别闷着自己,不行就再回家休息几天,工作的事咱也不急。” “程总,我没事,你忙去吧,我就是有些头晕。”我努力站起身,将试孕棒用纸巾包好放进裤子口袋,打开门,竭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乱了马脚。 我能想象到我的脸色有多难看,嘴唇都发白了。我的双腿甚至都在不自觉的颤抖,那是来自内心的恐惧和担忧,我深呼吸,朝程朗摆摆手说:“你忙去吧,我没事,趴一会就好。” 我病怏怏的扶过椅子,看见桌上的仙人球被换成了黄金葛,这都是防辐射的植物小盆栽,仙人球是以前温安年送我的,他下班回来买了一盆仙人球,抱着我说:“老婆,仙人球可以防辐射,我花了五块钱买了一盆,还能开黄色的小花,你肯定喜欢。” 我那么宝贝那一盆仙人球,因为那时他连两块钱的公交车都不舍得走,徒步回到我们租住蜗居的小合租房,他下班时总会在路上给我带点什么,有煎饼,有小草莓,还有小白兔呢,省下的几块钱他总是花在我身上。 那盆仙人球,摆在我办公桌上摆了多年,开了多少朵淡黄的小花啊。我们搬出了那个小合租房,换上了属于自己的大房子,可那盆仙人球都没有换过。 即使我外出带团很多天,没有浇水,它总是极强的生命力在存活着。 它的生命力,那么顽强,顽强的超过了温安年对我的爱情。他对我的爱都死了,可是曾经爱的证明还活着。 “我的仙人球呢?你把我的仙人球拿到哪里去了?”我没好气不悦地问程朗。 程朗看看周围的同事都关注的投来目光,有些不自然地说:“那个仙人球啊,我看它快要死了,我就把它换掉了,换成这个,黄金葛,一样可以防辐射,还没有刺,多好。这样你要是午睡的时候就不怕被刺到了。” “什么破东西,拿走!我不要,把我仙人球放回来!有没有刺,会不会扎到我,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我也不知打哪来的气,闭着眼睛就是一顿撒,伸手就把放在我办公桌上的黄金葛摔到了地上。 办公区的同事都望着我,第一次有人敢对“铁面朗”发火,程朗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尴尬的立在那里,也没想到好心会办错事。 张悦机灵地弯身把黄金葛捡起来,放在桌角一边,打着圆场说:“程总,前台那边还等着你去签字,再不去,又要打来电话催了。” 程朗这才离开,他没有想到,温温顺顺跟着他四年的季素,会爆发出这么大的火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为了一株仙人球这么让他下不了台面。 我发完火,看着程朗无辜的表情,我就后悔了,我其实是对自己有火,无处发泄,我痛恨自己为什么会怀上了温安年的种! “张悦,待会程总回来,就说我去火车站接我弟弟了,我出去走走。”到公司刚一个小时,我就要走,程朗会不会开除我都说不定,随他便吧,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婚姻都是如此,过得不好,一拍而散,何况是职场。 我想先去接弟弟季飒吧,暂时让他住在我的书房,温安年总不能干涉吧,他都可以带小三回来住,我亲弟弟来住,总是无可厚非的。 出了公司,外面的阳光已经很大了,晃得我眼前一片白茫茫的,我觉得头冒金星是丝毫不夸张形容我现在的状态,我拖着沉重的步子,像是发了一场高烧一样,一点力气都没有,随时一阵风或者一个人擦肩而过都能把我推倒。 纸人,我就像是一片纸人。 顺着人行道在树荫下走着,换的新发型没有让我兴奋多久便得知自己怀孕的事实,别人怀孕那是天大的喜事,男人会像宠爱女皇一样尊宠着,而我呢,我是个弃妇,连同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没人要的。 温安年,你以前不是信誓旦旦的抱着我,说你会像孝顺你妈一样的孝顺我伺候我照顾我嘛!你就是这么孝顺你妈的吗! 脑子里重复着离婚前的种种,每个月都期盼着怀孕,几次都以为怀上了,温安年欣喜的把脸贴在我的肚子上,最后还是空欢喜一场,我仍然记得他那股失落的表情。 第七十九章 脑子里重复着离婚前的种种,每个月都期盼着怀孕,几次都以为怀上了,温安年欣喜的把脸贴在我的肚子上,最后还是空欢喜一场,我仍然记得他那股失落的表情。 头昏脑胀的走在马路上,连抬腿走路的力气都那么的不堪重负,过红绿灯时,我几乎看不清到底是什么颜色的灯,而到底是绿灯行,还是红灯行?偌大的城市,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潮涌着,却没有我安生立命之处。 一些车辆尖锐的喇叭刺耳的鸣起,震得我耳膜疼,我晃晃悠悠终于站不住了,头中脚轻,迷糊中看见杨之放从车窗里探出头来问我:“季素,你没事吧?” 这些天,听到最多的关怀,就是四个字:你没事吧?这些天全世界都在发生事,这里海啸地震,那里飞机失事暴乱啥的,谁能没事?我只想苟且偷生,却被老天开了一个个严重的玩笑。 到底还让我不让我活,我还能不能活下去,我不想再听到任何人问我你没事吧?我有事,我事大了,我的天都塌了。我就这样缓缓的晕倒在杨之放的面前,姿势一点也不优美,是四仰八叉的倒下去的,倒下去的那一瞬间,我觉得好轻松,从未有过的轻松。 感觉自己的身子在往下沉,眼皮很重,身体里某样东西在向上漂浮,是我的灵魂吗?多想离开这具肉身,难以面对这来之不易却又不该来的孩子。 我被一双有力的手抱起,再后来的意识,就是醒来后了,睁开眼睛,是在医院里,杨子放立在一边,正在接受医生的训责,我继续闭上眼睛,假装没有清醒,悄悄听着动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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