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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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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蓝青按照事先安排给刘大昆打手机,然后分别同二位老人讲了几句,大意就是出门在外公务缠身不能赶回大连相送。讲完电话,两个老人心绪更是不佳,也很少动筷子。冯筝让特特跑到刘母跟前,奶奶长奶奶短地叫,逗得她终于眉开眼笑地说,哎呀,我要是有这么个好孙子,撵我都不走啊。 第二天,二老乘火车走,岳子行和朱旗陪刘大昆送站。刘大昆和老娘在站台上抱头痛哭,搞得岳子行鼻子也酸不拉唧的。他想起了远在山西的亲爹亲娘,心里湿漉漉沉甸甸的。他们还没有来过大连。本来想让他们来伺候冯筝的月子,可她坚持要自己的爸妈来,两人还为此怄了气。 刘大昆对老娘说,妈,下次你们再来就不用回去了。刘母说,唉,妈也想守着你呀,可又怕给你添麻烦。妈想开了,只要你们小两口过得好,我和你爸怎么都行。 火车走了,带着爹娘走了,刘大昆擦擦眼泪对岳子行和朱旗说,我混成这样,真是白让爹妈养活一场。 岳子行说,想那么多干吗,我们比你强不了多少啊。都怪蓝青,耽误你这么多年大好春光。从现在开始,你除了想怎么找个好媳妇,其余啥都别想了。只有找个好媳妇,才能把过去的损失夺回来。 刘大昆说,刚离就找,太那个了吧,别人会骂的。再说我已经怕了,哪敢随便往家搬女人呢,真不想惹那麻烦了。 朱旗说,这鸡巴年头,找个好女人难着呢。 岳子行说,大昆说得没错,旗子说得也对。可总得找吧,我就不信太阳到咱哥几个这儿就不转了。 刘父刘母走后,刘大昆的再婚大事很快就被提上了议事日程。大家充分发动群众,广罗适龄女青年充当刘大昆的续房候选人。可刘大昆心如止水,一个都不想见,咋劝都不行,气得岳子行直骂,你他妈脑子结冰了咋的,怎么干摇不晃呢?谭璐也责怪刘大昆说,大昆呀,你脑筋咋这么死呢,既然早晚得找,为啥不早点儿找呢?岁数越大越不好找,再说越晚找好女人就越少啊。 刘大昆实在拗不过岳子行和谭璐,就同意和谭璐提供的一个未婚姑娘见个面,意在应付差事,图个耳根清净。蓝青是刘大昆的初恋,也是他迄今惟一的一次恋爱,他自然是从未干过此等相亲勾当,所以颇觉新奇和刺激。见面的前一天晚上,他将自己要提的问题和姑娘可能会问的问题列在小纸片上,自问自答练习了几遍。 刘大昆在友好广场等来了女方。姑娘长得不错,银行职员,芳龄二十七,是谭璐一个同事的表妹。为了避免刘大昆尴尬,谭璐和岳子行都没有出面。刘大昆请姑娘吃肯德基,他排队买吃的,姑娘占座,配合得十分默契。可是两人话不投机,冷了好几回场。刘大昆虽是过来人,但驾驭这样的约会力不从心,昨晚的辛勤准备基本白费。 约会临近尾声时,刘大昆傻乎乎地问姑娘对他印象如何,姑娘客套地说他看着挺顺眼。他说那你看走眼了,我这个人啥也不是,蠢得连老婆都留不住。接着就旁征博引,把自己批了个一无是处。没想到姑娘听后反而对他另眼相看,说他诚实稳重,像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他说我一个离异的老男人,哪有资格让别人托付。姑娘说,我被年轻男人骗怕了。男人年龄大和离过婚都不要紧,他们或许更懂得如何照顾和体贴女人。 刘大昆打车把姑娘送回家后就再也没和她联系。他对她没什么感觉,另外他觉得自己的弱项就是不会照顾和体贴女人,和她处下去不会有好结果。他想,即便我是呵护女人的行家里手,现在也不想胡乱奉献了,正如齐秦歌中所唱,爱的潮水已经退,我的真情不再随便给。 岳子行两口子也为刘大昆准备了几个人选,冯筝手里有她学校的两个老师,岳子行则打算把菜菜贡献出去。菜菜刚开始不想见刘大昆,说本小姐还不至于找个二锅头吧。岳子行把刘大昆吹得天花乱坠,又痛说其苦难的革命家史,终于打动了菜菜的同情心和好奇心,同意屈尊相见。可是刘大昆再次耍熊,说张曼玉来了也不见了,搞得岳子行在菜菜面前很没面子。 刘大昆下决心再也不让别人介绍对象,是因为他觉得这个做法太可笑太无聊。有人说过,男人找对象就像瓶子找瓶盖。他琢磨着,瓶子为什么非要找个瓶盖把自己盖死呢?自己找不到瓶盖了,别人就帮着找,每找到一个就盖上看看合不合适,合适了就正式盖上,不合适了再接着找,什么事儿呀。 说归说,刘大昆还是希望有一个瓶盖盖住自己。瓶口敞着,总是很冷很空,没有归宿感和安全感。他曾经以为蓝青是他今生今世最漂亮最合适的瓶盖,但事实证明他错了。离婚以后他心灰意冷,觉得找一个匹配的瓶盖好难,即使是再找个蓝青那样的瓶盖都不容易。谭璐介绍的那个银行姑娘可能是个好瓶盖,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可他就是不喜欢。他认为瓶子和瓶盖讲缘分还要讲般配。如果没缘分,再般配的瓶盖也轮不到你头上,而如果不般配,再有缘的瓶盖也终有一天会不翼而飞。 这就是刘大昆的瓶盖理论。缘分成全了数不清的瓶子和瓶盖,也毁了其中的一部分。多少互不合适的瓶子和瓶盖,因为缘分结合到了一起,并在折磨和忍耐中消耗一生。有的瓶子和瓶盖决裂时落个两败俱伤,瓶口有了裂痕,瓶盖也出了豁口。 现在,刘大昆就像一个空荡荡的瓶子,丢失了相伴多年的瓶盖,留下了难以弥补的伤痕。他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是找回原来的瓶盖呢,是寻觅新的瓶盖呢,还是干脆不要瓶盖呢?这一系列的瓶盖问题,着实把他给难住了。 《瑞典火柴》第五章 赖世强终于给岳子行回话,说那个叫倪约的姑娘找到了。 岳子行心里咯噔一下,追问是死是活。赖世强说她不但活着,而且活得还挺滋润,搞得岳子行激动万分,几乎昏倒,忙问这小丫头到底跑哪去了。赖世强说,不是说好了要先摆一桌吗?岳子行说,那好,就今晚吧。赖世强说,你打电话给宋美玉为我请假,她最信任你了,不然不会让我出来。 岳子行立刻沉浸在巨大的欢乐之中。倪约找到了,他不再为她牵肠挂肚,也不再为自己担惊受怕。心头的巨石落地了,连绵的阴天晴朗了,他终于可以轻松地站在阳光下面。 岳子行先给赖世强请了假,又约了刘大昆和朱旗,定下今晚在西郊娱乐村一醉方休。 程辉和菜菜听岳子行要大宴宾朋,都说皮特岳你真不够意思,作为一个老大哥,从来不想着请他俩娱乐。岳子行笑道,弟弟妹妹少安毋躁,哥哥我改天一定安排。 快下班的时候,赖世强给岳子行打电话,说已经过来接他了,车就停在宏誉大厦门口。岳子行见斯文森不在,就提前半小时离开了公司,一出大厦就见赖世强的破超人屎壳郎一样停在楼前,屎壳郎的主人正伏在方向盘上手持烟卷吞云吐雾。 岳子行一上屎壳郎,它便怒吼着冲上人民路向西疯跑。岳子行说,我操,消音器坏了咋不换呢,这是拖拉机的动静,乘客哪能受得了啊。赖世强说,小姐白让你上你还挑肥拣瘦,装大象呀你。 岳子行给朱旗打手机,朱旗说他刚接上刘大昆,已经过中山公园了。岳子行叫朱旗先跑到马栏广场等着,他和赖世强马上就到。 往马栏广场赶的时候,岳子行迫不及待地对赖世强说,说吧,那个丫头片子跑哪儿去了? 赖世强说,跑沈阳去啦。 岳子行说,她爹个腿的,到省城去了啊,好悬没把我吓死。我说,警察叔叔也真够厉害的,咋就能查到她跑沈阳去了呢? 听局子的人讲,他们找到了一个的哥,就是你俩分手后拉她的那个。的哥回忆说,她在火车站下了车,下车前反复向他打听辽东半岛号的发车时间。警察叔叔据此推断,她可能在火车站待了半宿,天亮乘辽东半岛号去了沈阳。后来一查她在沈阳的关系网,果然是躲在一个同学那里。 她沈阳的同学是男是女? 不知道。别告诉我你吃醋了啊。 哪能呢。他们说没说打她的那个傻逼是谁? 那可没说。警察叔叔只透露她在沈阳,别的一概无可奉告,说这是当事人的意思。我说老岳,听口风你是爱上她了吧?这么大年纪了,还扯啥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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