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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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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谓死不死 米臻住手了,杨梅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面色已经转为死黑。她死了吗?我扑上去,摇着她,看到脓血从她的脸上溢出来,她脸上的包已经肿成一片,那张曾经俏美的脸,现在已经不成样子。 泪水从我的眼中流下来。是的,我曾经恨过杨梅,可更多的时间里还是爱她的。我想起我们刚认识的那些日子,我们整天在床上盘桓,或者去逛商店,商量着什么时候出去旅行,一起去看新房子……那时我不知道这背后有阴谋,我只沉浸在对爱情的憧憬、描画之中,在同事面前洋洋自得。可现在一切竟然变得这么混乱,我多么想回到从前,再也不让她生气,再也不和她吵架! 可惜已经晚了,任凭我怎么呼唤和摇晃,杨梅都没有反应。 米臻已经不在眼前,可我知道她并没有离去,也许她正躲在哪个角落,为真相大白继续伤心,或者为复仇而感到痛快淋漓。我喃喃地说:“你就下得去狠手?你折磨一个和你一样的年轻女孩,你让爱她的人伤心欲绝,你觉得这样很快乐是吗?你想想你自己受到伤害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沉默。外面的风停了,一点声音都没有。冰雹化成汁液,夜晚变得澄净,而我已经一无所有。 “她是你的姐妹。你已经死了,可还是杀死了你的姐妹。你们骨肉相残。而我,却一直想帮助你,我没想到这样反而会害了我自己。”我拿起那张米臻常看的报纸,用火柴把它点燃。我想和杨梅一样,激怒米臻,让她把我也杀死。她不杀我,孔坚也会杀我,反正我已经死路一条,无所顾忌了。 报纸燃烧着,扭曲着,因为用胶纸粘过,所以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冒着滚滚浓烟。奇怪的是,米臻并没有任何反应,她并没有扑上来,也许,她被我说得有些内疚吧。 我解开杨梅身上的绳索,打来热水,为她擦洗身体。 我用毛巾轻轻地清理她脸上的污渍。她的脸皮很薄,很脆弱,我尽量小心,可还是碰破了。 我看到里面是雪白的颜色。我又试着把缺口扩大一点,一阵欣喜突然掠过心头:那里面不是鲜红的血肉,而是崭新的皮肤。 我的动作快了起来,一点一点地揭开腐烂、肮脏的旧皮,不停地用毛巾揩着流出的血水,慢慢地,一张俊美的脸重新出现在我的面前。这就是杨梅,是我刚认识时候的杨梅,是没有被岁月、恐惧折磨过的杨梅。她安详地躺在那里,长长的睫毛,高巧的鼻子,红色的嘴唇。 我仔细地把这张脸擦洗干净,然后伏下身,吻着她的嘴唇。那嘴唇有些调皮地翘起来,居然还是温热的。 她没死,她的嘴唇还在迎合我,我激动得差点没晕过去。我的杨梅又回来了,她活着,还在呼吸! 我冲进厨房,点火烧开水。然后又从厨房蹿进厕所,跪在米臻经常坐的马桶上,一个劲儿地感激:“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你放过了杨梅,你给了她一条生路。你等着吧,我一定会报答你,要什么我都给,来生到你开的公司上班,你想怎么摧残就怎么摧残,给多少钱我都干,就是不给钱我也干。” 我语无伦次地在心里念叨了半天,厨房的水开了。我又蹿回厨房,倒了开水,端到杨梅身边。我用胳膊架起她的脖子,用嘴吹着水,慢慢地喂她喝。 水流进了杨梅的喉咙,她悠悠地出了口气。 我的心一下子就放进了肚子里。她缓过来了,她还活着,这就好。活着就一切都有指望。 天亮了,是个晴天,从窗子望出去,一点云彩都没有。我的精神好了起来,因为杨梅转危为安,也因为我知道了事情的全过程。既然孔坚和蓝晋开命案在身,不敢露面,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心虚的不应该是我。米臻也从我的房间消失了,我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再出现,我想,她心里的怨气恐怕已经渐渐散去,如果有仇恨,也不会再发泄到我和杨梅的身上,她的敌人应该是孔坚和蓝晋开。这两个男人,一个出卖了她,一个害死了她,从任何角度来讲,他们都不会再有好下场了。而我呢?我已经无所谓了,我一点都不怕死,甚至还相信,只要我和杨梅好好想想,就能想出办法来,把自己身上的符咒给解除了。大不了同归于尽,没关系。 杨梅起来了,她上厕所,洗脸,然后开始收拾房间。她把报纸的灰烬和肮脏的血污统统收拾好,把好几天没浇的花浇了一遍,然后就在屋子里转悠,摸摸这里,碰碰那里,还用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我高兴地抱她,亲她,而她只是笑,把头埋在我的怀中。我说过杨梅是尤物,她最懂得收放自如,把女人的风情拿捏得恰到好处。 我问杨梅:“下面我们该怎么办了?该怎么对付孔坚他们?” 杨梅说:“没什么别的办法,去抄他们的老窝,叫他们无处躲藏,方寸大乱。现在警察在找他们,他们平时都不敢露面,一切都是遥控。我们白天去,就能制服他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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