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爱承欢(22)

二二

　　没开出多远，远处迎面开来一辆车。厉仲谋认出，那是向佐的车。

　　向佐显然也看到了他，闪了下车头灯，算是打招呼。

　　车头灯一明一灭间，厉仲谋看清了向佐旁边、副驾驶位上坐着的那个女人。

　　吴桐歪着头靠在车窗上，像是已睡着，没看见这两个男人之间的互动。

　　这女人约会的对象，是他？

　　吴桐，你总是招惹不该招惹的人——

　　两辆车，擦身而过。

　　厉仲谋也不知心中的阴郁因何而生，只是将油门踩到底，换挡，加速离开这个让人心烦的地方。

　　和向佐接触得多了，吴桐才知他为人虽落拓，但办事严谨，对一件事上了心，便会全力以赴。

　　不愧是最负盛名的律师，值得这么高额的律师费。

　　临近开庭，反而闲下来，公司给了假期，她终于有时间陪陪儿子。

　　在香港带着儿子逛个街也要被偷拍，本土的迪斯尼去不得，她只能舍近求远。趁着假期，带儿子飞一趟日本。

　　七天时间，最后一站是伊豆，夏天泡温泉也别有一番风味。顾思琪在这时候告诉吴桐，她近期可能要回香港。

　　童童听了极其兴奋，隔空对着吴桐手里的电话喊：“思琪阿姨你什么时候来？记得要早点，要不然我和妈咪都回南京了！”

　　吴桐把儿子摁在臂弯里，才得以好好讲电话，“回来看家人？”

　　“是工作上的事。当然，顺道回去看看我妈咪。”

　　吴桐这才知道TC正请猎头公司挖她这个好友。

　　听顾思琪这么说，吴桐不知该不该替她开心。她是数一数二的职业经理人，可TC现在最大的难题不在管理，而是那个强大的对手……

　　吴桐有些抗拒地提到某人，只道：“对方是厉氏，你小心点。”

　　“我还在考虑要不要接，毕竟你和厉仲谋……”

　　一时间，电话两头都没了声音，童童听见“厉仲谋”三字，立即竖起耳朵，可惜没了下文。

　　死寂，因为触及了心底的痛处。

　　许久，吴桐听思琪打破沉默，犹豫着问出了口，“你和他，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吴桐愣了半晌。

　　一直以来，她尽量让自己不去触及那一块的记忆。那是她的噩梦，却又夹杂着隐约的真实，以及残酷的甜蜜，吴桐一时之间还真的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

　　思琪那边始终静候着，又或许，思琪正懊恼着自己问了这个问题，正努力思考该如何转移话题。

　　吴桐在这片沉默中，无声地笑着捏了捏眉心。

　　她打发了童童去睡觉。

　　周围一下子静了下来。

　　大概是真的夜阑人静时人的意志力会变得薄弱，此刻，倾诉的欲望以令人恐慌的速度占据了吴桐的心脏和头脑。

　　一切的一切，她以为自己是快要遗忘了的，却原来，此刻这么轻易一回想，就记了起来。

　　她遇见他，正是莲花盛开的季节。

　　应该算是他和她的初遇吧——那一年的夏天。

　　正值夏季，天气燥热，可再热的天气，也不及这则消息热：厉氏总裁厉仲谋入C大演讲。

　　消息迅速传遍各校各院，一票难求。厉氏的资本运营模式成就了商界的一则神话，而厉氏的掌权人厉仲谋，则是缔造神话的主角。

　　在财经杂志封面上看惯了的人，大家却都还想要亲眼目睹尊荣，入场券早被哄抢一空。

　　吴桐靠顾思琪拿到了临时工作证，为学院的劳伦斯教授整理发言稿。

　　她的德语本就马马虎虎，发言稿翻得乱七八糟，偏还想一心二用，不时还溜到后台去，生怕错过，只为一睹大名鼎鼎的厉仲谋真容。

　　顾思琪拿着错漏百出的发言稿找到她，一个劲敲她额头，“股权并购、私募、创投……这些你全翻错了，信不信教授杀了你？”

　　吴桐摸着额头耍赖，“你是他最得意的门生，你会罩着我的不是吗？”

　　她这样恭维，顾思琪显然很受用，神情没那么跋扈了，吴桐讨好地攥着她胳膊晃荡，“你说我等会儿能不能溜到观众席，问他一个问题？”

　　顾思琪被她说得也动心了，却还要装出不屑样，扬扬眉，演讲稿推给她，“快去重翻！”

　　吴桐攥着稿子不甘不愿地去见教授，一跑三回头，恋恋不舍。

　　远远见到教授，吴桐正要打招呼，视线一偏，发现教授正在与人交谈。

　　那人细条纹衬衫，西裤笔直，身姿挺拔，说着标准德语，掷地有声，音色却有些疏离感，听来不太真切。

　　很有气场的人，吴桐暗叹，想凑近些再看，却被黑衣保镖拦下了。

　　谁这么大牌，还不让人近身了？吴桐正想细究，恍然猜到：莫不是厉仲谋？

　　演讲开始后，坐在听众席上的吴桐望着台上的年轻男人想，哦，原来这就是厉仲谋。

　　远远看着他有些模糊的面孔，她又想，他说英语没有说德语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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