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爱承欢(16)

一六

　　4.蛊惑

　　吴桐从未见过眼前男人的这种表情，他的脸上漾着隐约的谦和，整个人在夜色下变得温柔。

　　肯定是错觉——

　　连夜色都突然变得不真实了，怎么可能不是错觉？

　　“他睡了。”吴桐扭头就走，踏上台阶，快进公寓楼时，却硬生生停住脚步。

　　该死的——

　　吴桐也不知要咒骂谁，她一步步走回去，“童童明天没课，可能会睡得晚一点。”

　　她虽去而复返，说话依旧刻板，彼此也没多做交谈，一前一后进了公寓。

　　一小时前明明还和儿子待在一起，厉仲谋也不知自己的违心从何而来。

　　事情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跳脱出他的掌控。

　　乘电梯，进门——

　　刚一开门，一股焦糊味便扑过来。

　　还有孩子的尖叫声！

　　吴桐耳膜一刺，声音是从厨房传来的，她赶紧奔过去，两个孩子堵在厨房门口，里面火势正旺，炉灶上高蹿着火苗。

　　露丝玛丽正试着熄灭炉灶，没扑灭不说，反而更加手忙脚乱。

　　童童听见开门声，一回头见到吴桐就指着炉灶求救，“妈咪！妈咪！那里！”

　　吴桐奔过去，手刚碰着开关，忽的，一股火焰蹿过来，火光向她扑了过来。

　　就听到身后童童和张翰可齐齐呀地尖叫一声，吴桐条件反射地抬手要护住自己的脸。

　　动作再快也不及火焰蹿起的速度，可另一个人的速度比烈焰还快。

　　这一秒，一双手护在了她的脸上。下一秒，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火势噌地被灭了下去。

　　整个过程太快，吴桐都没来得及看。

　　再定睛一瞧，湿透的桌巾正闷闷盖在燃气灶上，滋滋冒着烟。

　　然后吴桐才意识到，自己正被紧紧搂在某个人怀里。

　　很紧，也很近。

　　吴桐微一偏头，就看到一张清隽的面孔侧脸对着她，他的手还护在她的脸上。

　　而她，整个人、整个身体，几乎是扣在他胸口，他每一次呼吸起伏，都震得她生疼。

　　厉仲谋也偏头看了她一眼，愣了下，眼中闪过什么，迅速放开她。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手背烫伤了，整个指关节都有热辣辣的烧灼感。疼痛中他有些晃神，记忆像一卷刻录胶带，掷地有声地回转，回到方才那一幕。

　　在他怀里的像是不属于他的东西，他抢过来抱了一般，竟隐隐生出一丝罪恶感。

　　“你手没事吧？”女人柔软的手伴随着急切的声音而来，柔韧的指尖拉起他的指头。

　　她在仔细查看他的伤，表情像是在心疼。

　　古怪的感觉再次出现，厉仲谋皱眉，轻轻巧巧拂开她的手。

　　吴桐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好半天才记得收回来。

　　她的关心对他来说，确实不值一钱——

　　不知该哭该笑，吴桐习惯性地逼自己不去多想，转身揪出躲在角落的那两个惊魂未定的小孩子。

　　上下检查，没有受伤。她长舒一口气，同时开口训斥：“为什么玩火？！”

　　两个孩子被吴桐的语气生生喝住，身体明显一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

　　4.蛊惑

　　厉仲谋沉住气，走过去道：“不关孩子的事……”

　　他的手一放上这女人的肩头便后悔了。她回眸看他，目露抗拒。厉仲谋悄然放开，转而对童童柔声细语道：“这么做很危险，下次不要了。”

　　他捏一捏童童的鼻尖。孩子皱了下鼻子，看看厉仲谋，又偏头看看吴桐，蓦地咧开嘴笑，十分得意。

　　吴桐看不懂儿子，看着厉仲谋烫红的手背，脑子里又只剩下了关切。

　　怪只怪，这颗心不争气。

　　露丝玛丽抽噎着，叽里咕噜地解释，吴桐也没力气对她发脾气。

　　遇见一个人，低到尘埃里，再没有翻身余地——她还一直一相情愿地以为，自己早已走出来。

　　童童屁颠屁颠地跑去翻柜子找医药箱。厉仲谋见儿子送来烫伤药膏，会心一笑，吻一吻孩子润润的脸颊。

　　童童回头看一眼吴桐，没有得到反对，安下心来为厉仲谋擦药。

　　毕竟是小孩子，下手不知轻重，吴桐见厉仲谋冷汗都流下来了，可这男人一声都不肯吭，童童问：“痛不痛？”他还直摇头。

　　自作孽，不可活，童童手上动作又加了几分力，厉仲谋终于嘶地倒抽口凉气。

　　他这一声，吓得童童立即摊开手，不敢再碰。童童歪着头想了想，突然扭头招呼吴桐，“妈咪，帮他吹一吹吧？”

　　还不忘向厉仲谋解释，“吹一吹就不痛了，很灵的。”

　　语气之肯定，连吴桐听了都差点要信以为真。厉仲谋竟也不反对，只淡淡地瞅着她。

　　他眼中漾着某种情绪，像是要抗拒，又像是要靠近，看得吴桐浑身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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