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爱承欢(11)

一一

　　“唔？”

　　“今天你又要几点才能回家？”

　　一天的阴郁此时一扫而空，吴桐习惯性地捏一捏紧蹙的眉心，心情却好。

　　孩子觉得自己比不过她工作重要，有点小脾气。吴桐连声地哄，他依旧嘟囔着不满。

　　她在电话这头无奈地笑，让他今天带着露丝玛丽去帮张先生做晚饭，还要不忘嘱咐一句，“不准再带着可可到处乱跑，知不知道？”

　　正是放学时间，校门外分外热闹，吴童童失望地挂了电话。张翰可迫不及待地凑过来，“你妈咪说她什么时候回家？”

　　“不知道……”

　　“她都不回家，我们不是白约了你爹地？”张翰可皱着小眉，“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劝了露丝玛丽去打麻将的。”

　　吴童童咬着唇不说话，满脸沮丧。不久，接他们的车到了。

　　开了后座门，厉仲谋正冲他们招手。吴童童还在计较刚才的电话，没有动，张翰可催促他快点，“大不了我们拖时间，拖到你妈咪回家为止！”

　　吴童童想了想，灵光一闪，用力点头。

　　两个孩子重整旗鼓，一溜烟钻进后座，开始实施拖延计划。

　　吴桐到酒店时正值华灯初上，时间还早，就她一个人在等电梯。很快电梯抵达，提示音清脆地响起，金属门缓慢拉开至两边。

　　吴桐正欲抬步进去，突然之间传来啪的一声。

　　清脆果决的掌掴声。

　　吴桐顿住，抬头。

　　电梯间里一男一女。女人手还扬在半空中，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至于那男人——吴桐没来得及看，女人凌厉的气焰早烟消云散，此刻掩面哭泣着冲了出来，慌不择路地差点撞着吴桐。

　　吴桐偏身躲过，身体刚正过来，就与里面的男人打了个照面。

　　男人一身休闲打扮，神情还算从容，仪态尚佳，只是左脸似乎已经开始红肿。看看吴桐，颇不以为意。

　　吴桐跨进电梯，头也不抬，直接按下电梯键。

　　同一时间，有一只手伸过来，按住同一键。

　　手的位置巧合得近乎诡异，手指也覆在她的指头上。

　　吴桐有些愕然，偏了偏头，男人眼中的窘态一闪而过，松开了手，退到角落里。吴桐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可又不记得在哪见过，便也不做声，连点关闭键。

　　3.协奏

　　尴尬在沉默的空间上方流转，吴桐总觉得这张面孔似曾相识，不自觉地透过电梯间内金属门背的折射，再看此人一眼。

　　不巧，她的目光正被捕捉到。

　　那一瞬间，他们在金属门背上沉默对视。倏地，男人眉一挑，略显狭长的眼睛直直盯着她，很桃花，很轻佻，仿佛在说嗨！

　　吴桐觉得自己读懂了他的目光。

　　他好整以暇，似乎在等着看她局促的反应，却不料这女人只是漠然地转开视线。这个男人的目光存在感强，吴桐尽量忽略，抬腕看表：有些律师以分钟计费，万万不可迟到。

　　算算，时间应该正好……

　　吴桐的视线还定格在手表上，突然之间，电梯猛地一阵颠簸。

　　顶端光线忽闪。

　　吴桐慌张地抬头，电梯又是一阵颠簸，她差点站不稳，无措地扶上墙壁，咔嚓一声，视界被拉黑。

　　等了等，电梯再没有动静。

　　吴桐很是郁闷，这里伸手不见五指，她摸索进包里取出手机，没有信号。

　　手机屏幕亮起来，照亮一隅。

　　吴桐找到操作板，按下求救铃。

　　这时，后面闹出了些奇怪的动静，衣料摩挲的声音，沙沙细响。吴桐借着手机屏幕的一点微光循声望去。

　　男人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弓着欣长的身躯靠着墙壁，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完全没有了方才的气定神闲。

　　他的呼吸声，吴桐站得这么远，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她走近询问，“没事吧……”

　　话音一落，手臂一紧。

　　男人紧紧攥住吴桐的胳膊，修长的手指瑟瑟发抖。好半天，艰难吐出几个字：“幽闭空间恐惧症。”

　　吴桐被他箍得骨骼生疼，一个大男人怕成这样，她能抱怨什么？

　　试着挣了挣手臂。他不仅不放，反而抓得更用力。

　　“应该很快会有人来修理。”

　　“我，知，道。”可他依旧在抖，手心还出汗了。

　　吴桐无缘无故被他影响，渐渐也紧张起来。她将手机摁亮凑到他面前，他脸上倒是波澜不惊，看不出他竟这么恐慌。

　　他的手开始松动，吴桐暗自庆幸终于能脱身，却不料手臂一松，肩膀却一紧——

　　他竟直直倒向她！

　　转眼间他整个人的体重都加在了吴桐肩上，她手机被碰掉在地也来不及捡。

　　“对不起。”嘴上说抱歉，却一点起身的意愿都没有。

　　类似拥抱的动作，陌生的男人，还有贴在她锁骨处的他沁凉的额头，他的呼吸敲打着她的耳膜。

　　吴桐觉得自己也快要呼吸不畅了。

　　“你……能不能……先起来。”

　　他在她肩窝里蹭着额头，吴桐猜他是在摇头，片刻后又有三个字砸在她耳膜上，“对不起……”

　　气息喷吐在她的颈子上，有些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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