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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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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住了一个半月还没有要走的迹象。 倒是我有些倒霉,起初还是不想吃饭,每天只是随便对付一口,结果被凌棠远发现,我不吃他就用尽了招数逼着吃。 先是用软言威胁,后来是用发脾气恐吓,大概他发疯最大的阵仗我都见过了,他发脾气那点小花样还真不能产生太多的作用。见我不害怕,他无奈的又换方法,开始哄骗,许诺各种空头支票,可是还不行,就只能用杀手锏撒娇了。 撒娇的时候他的脸会红,哄骗的时候他会不好意思,威胁的时候他会愧疚,虽然做的很不自然,看得出来,他正在努力改变。 当然,绝大多数时间他还会对我口出恶言,但他已经开始竭力学着克制自己。 只是不知道,是为了我,还是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 不能怪我小人,事实证明,后来的故事远远超出我的想象,他和他,甚至还有瞿林飞都不会轻易放过剩下的六个月,只要孩子没出生之前,我就是这场交易最后的筹码,也是这场交易的最后受害者。 又过了两个月,母亲来电话,说告诉我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凌棠远有事先回了凌翱,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不要见任何人,我预感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可有不知道那事情究竟是什么,母亲来电话后,我才知道,好消息是凌棠远不久前为母亲重修了老屋子,坏消息是晔晔的病又有了反复。 推算一下,凌棠远重修老房子的时间是我刚刚怀孕的时候,母亲小心翼翼的说,凌家也是有良心的,我笑笑,心中一动。 晔晔的事是在回去不久发生的,他在上课时候忽然晕倒,学校连忙派两名辅导员送到医院检查,证明晔晔是对新换的瓣膜有排异反应,需要重新开刀手术,再次换个瓣膜。被逼无奈的母亲只能给瞿林飞打的电话,没过三天,手上便收到三笔汇款。 分别是瞿林飞,凌棠远,还有一个陌生人。 我起初猜那个汇款人是孟屿暮,他如何知道我弟弟病情复发的消息我不清楚,但这笔人情我终究要还。虽然凌棠远说过不许出门,但我还是给孟屿暮打个电话道谢,万没想到,他说汇款的人不是他。 他不可能说谎,更何况对我,他也没有必要说谎。 那么,汇款的人又是谁呢? 我们家生活一直贫窘,多数时间都在艰难度日维持糊口,我实在想不起还有哪位有钱的亲戚能帮上这样大的忙,搜刮了一切可能,挨个打过电话去问,却发现谁都不是。 这是一个谜团,它就像一个定时炸弹放在我身边,甚至让我在晚上睡觉的时候辗转反复。我习惯了用交换来缓解家里的窘境,却从没有过平白接受他人资助过,所以,白拿的钱有些烫手,让我寝食难安,我想找到那个人,哪怕说声谢谢也好…… 终于,孟屿暮帮我找到了她。 周日,天气不错,怕过两天下雪不方便出门,我和范阿姨挑个时间出去商场买宝宝用品。 我很少去商场买东西,总觉得货柜上琳琅满目的商品虽然价格不菲,却没有老家百衲衣穿着舒服,为宝宝挑了几套秋冬的衣服,又买了一条抱被,眼角余光就看见孟屿暮站在玻璃橱窗外朝我使眼色。 我会意,慢慢挪步走到门口,他也转身进门佯装惊讶的样子:"墨墨,你怎么在这儿?" "孟先生你好,我和范阿姨过来买东西。"我含笑朝他点头。碍于凌棠远的易怒脾气,一场普通的会面还要做得如同间谍交换情报般谨慎小心。 "中午还没吃饭吧,我请你吃饭。"他笑盈盈的说。 我犹豫的回头,范阿姨有点为难,表情有些不自然,所以我只要也不情愿的说:"孟先生也不是外人,但……" "出了事,我跟棠远赔礼去,你现在需要两个人的营养,中午怎么能不吃饭呢。"他的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笑,我再瞥范阿姨,她也只能无奈的同意。 和孟屿暮吃饭很正常,点餐,吃饭,说话,因为旁边多了一个范阿姨,一切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席间他也不曾说过什么,就是默默的吃饭,默默的照顾我,直到我吃好,站起身准备离开,他才去收银台结账。 突然,一位穿着寒酸的老太太向我们扑过来,我以为她要威胁到宝宝,拼了命的避开身子,结果,她却猛地一把拽住孟屿暮的手,喊声带着哭腔说:"我终于找到你了。" 现场除了惊讶的孟屿暮,我,和范阿姨外,其他人全部将视线移到这里,纷纷议论揣测。 "你妈,你妈她快不行了。"她悲泣的说。 凌翱尽人皆知,孟屿暮的母亲已经过世多年,父亲也随后远走他乡,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分到凌翱8%财产的原因。孟屿暮母亲当年被上山下乡放到南方小镇上插队,在当地待了七年,那时孟屿暮外公自身难保被查的厉害,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女四散漂零,各自受苦受累,所幸凌棠远父亲当时在孟屿暮母亲下乡的附近郊县劳动改造,经常骑自行车跑过去照顾妹妹,这样孟屿暮的母亲才能顺利在那里生活七年。 七十年代末北京市回城通知下达到地方,凌家托人先弄回了孟屿暮的母亲,不料,一家团圆之际却发现孟屿暮母亲那时已经怀抱一个不知父亲是谁的婴儿,孟屿暮外公让她交代,可无论如何她竟不说出孩子的父亲是谁,于是孟屿暮外公当庭勃然大怒,将她拒之门外,没有工作无处安身的她只能抱着孩子再嫁他人,那个男人就是孟屿暮的养父,如今下落不明。 听说,孟屿暮原本还有个妹妹,无奈生下来没多久就夭折了,连脸蛋长什么样子都不曾看见就被凌家托人胡乱埋了,也正是这个原因,孟屿暮的母亲身体日渐沉疴,卧床三年后病逝,病逝时才三十一岁。 这消息来自同事们的口耳相闻,无论是凌棠远和瞿林飞都不曾对我说过半个字。小道消息到我这儿,通常也就断了去路。这段故事埋在心中已久,不知怎的,今天突然想起,竟然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孟屿暮在凌翱的特殊权利似乎远远不止是来自于外公对他母亲的愧疚,似乎这里还隐含了什么秘密不为人知,再细想想这个故事……莫非,他真正的父亲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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