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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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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开电脑开始搜索她要的资料,她凑过来,上半身在我的头顶,我的头发感受到她的呼吸、身体的暖香和身体不明部位不经意的摩擦。一条资料查完,我要流出一身的汗。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她离开时的微笑有点放肆,拖鞋击打脚掌的声音故意弄得很大。 周五的晚上,十点钟左右,一明打电话回来说,他们同门师兄弟刚讨论完一个案子,要出去小聚一下,然后再到海淀体育馆的练歌房唱歌,问沙袖去不去。沙袖说不去,已经洗过澡了。一明勉强了一会儿她还是不去,一明就让她早点睡,不要等他,他回来可能会比较迟。这是常有的事,他们师兄弟经常聚会,吃饭,唱歌,打保龄球,他们有钱,帮别人办案子,或者导师请客,导师是有名的教授和律师,一口袋的钱,他们叫他老板。过去沙袖常和一明去,她的歌一明老板都叫好。 挂上电话沙袖站在原地发呆,她刚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是湿的。她把毛巾绞来绞去,一把摔到旧沙发上,在客厅里喊: "穆鱼,老边,有喝酒的吗?" 说完她就去敲边红旗的门。老边不在,去沈丹或者其他某个女人那里了。这些天他很郁闷,不能出门找生意,觉也睡烦了,只好出去解闷。我从房间里出来,问她,真的假的,半晌不夜的喝什么酒? "喝,当然要喝,"她走到我门前,脸激动得都红了。"有酒吗?" 我犹豫一下说:"有。" 一共五瓶啤酒,我喝了三瓶,沙袖喝了两瓶。晚上剩下的菜。在我房间里一边看碟一边喝,王家卫的《黑白森林》。沙袖的酒量按说没这么大的,但她坚持要喝,半瓶下去她其实就差不多了。我不让她喝,她拿眼睛瞪我,说她是山东人,怎么会不能喝?喝完了一瓶,我又制止,她推开我,说: "你欺负山东人是不是?舍不得这两瓶酒我就不喝。" 她的脸开始红了。我完全可以劝住她的,但是我没有坚持,我记得当时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和她继续喝。沙袖喝了酒变得更漂亮了,眼睛里有了动人的水在流动。我不再看碟片了,看她。 两瓶完了沙袖说热,已经没法平视着看我了,要么盯着我,要么斜视,浑身的热度看得见。她说你这屋里真热,开始在脖子边上挠,抓出了一道道指甲印。她对我说,穆鱼。手扶着我的膝盖向我凑过来,说,我难过。 她的上身在我眼皮底下,我看见了睡衣里面的内容,头嗡地响了。她竟然连胸罩都没戴,我看见了两个闪光的红乳房。沙袖的手伸过来,一只手抓住我的肩头,一只手抱住了我的脖子。 她又说:"穆鱼,我难过,我为什么难过你说?" 她的胸部在起伏,身体在抖,像在冷。我也冷,热得受不了了的冷。我真想抱一抱这个柔软的火炉。沙袖说:"我难过。"她的声音想在哭。我掐了一下左腿,又掐了一下右腿。沙袖哭了,嘴里还在说,我难过。 "你醉了,"我说,抓着她的胳膊把她拎起来。"我扶你回去躺一会儿。" "我没醉。我就是难过,我想哭,我想回家。" 沙袖放声大哭。我把她架到她的房间里还在哭,哭得不大正常,有点像笑。我不知道怎么照顾一个喝醉了的女人,想当然地给她敷了一条湿毛巾,她不领情,一把扔到书桌上,碰倒了水杯把一本书湿了。这样我就更不知道怎么办了,坐在一边听她哭,直到她哭声渐小睡过去。我回房间时已经凌晨两点半,一明还没回来。 一明什么时候回来我不知道,第二天中午他起床后,我决定和他谈谈。 "你没发现沙袖有点不对劲儿吗?" "我不是瞎子,"一明说。"可我跟她解释过无数次了,真的什么也没有。" "她不相信?" "我也不知道她信不信。她老是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问题是,"我伸头看看客厅,沙袖不在,接着说,"我前几天还看见你从那车上出来。" "什么时候?在哪?" "前天,碰巧看见了。在海淀。" 一明说:"真的没什么,我发誓。你也不相信?" "我相不相信没有意义,关键是沙袖。你得让她相信。" "这学期的课马上就结束了,以后我在也不会坐什么倒霉的小车了。" 这么说他还要坐下去。具体事情我不清楚,不好乱猜。末了我告诉一明,该说的我都说了,应该为沙袖考虑一下,她真的不容易。 一明说:"我明白。" 几天后我回了一趟家,母亲说家里有事,重大的事,必须回去。到了家我发现风平浪静,还是老样子。母亲说,有人给我介绍了个女朋友,让我去看看。我说我现在还不想谈女朋友,我在北京还一事无成我拿什么去谈? 母亲说:"北京有什么好?呆在家里我都能抱上孙子了。再说,就这么漂着也不是个事,没个根。眼看着三十的人了,你不急我和你爸还急。" 他们逼我去相亲。女孩是我们那个市的邮电局职员,平心而论,长得的确很不错,个头什么的也合适。收入更不用说了,母亲说,除了邮电系统和几个大学,我们这地方还有哪个单位能有这么好的待遇?感觉挺不错。她说她在不少刊物上读过我的文章,差点把我给羞死。她很认真地说,真的,她很喜欢,还向我讲述了我对我的几篇小说的理解。她大概是硕果仅存的文学女青年。如果不是文学青年,她恐怕也懒得理会我这样的无业游民。 "那都是些骗钱的小玩意,说出去让人笑话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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