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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八


  又过了三天。这三天依旧又是出奇得平静,赵英文一直在等候赵英武的消息,也不知道公司的事情处理得怎样了,他真能沉得住气呀!方立新也不来公司了,打他的电话,手机也不开,真不知这些人一天到晚都在忙些什么,只有小四儿,每天按时接他上下班,就像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坐在办公室里,赵英文感到很无聊,他把所有的文件整理好,他想,再见英武一面之后,自己就可以回西安了,回到属于自己的那个阶层,那片土地。这段离奇的经历告诉他,有些东西永远都不是属于自己的,对那些东西不要抱有幻想,在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绝对的纯,甚至包括血缘,不管赵英武是否利用了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是预谋还是万不得已,现在看来这些都不重要了,他必须重新开始生活,脚踏实地,自自然然,因为他做不了违心的事,他没有一副铁石心肠。他为自己的孪生兄弟感到惋惜,应该说他是从内心里佩服这个弟弟的,他真希望眼前的这场危机能平安地渡过去。一旦就这么毁了,英武会受不了的,他对这个公司的感情可能任何人都无法体会,所以,他想出的任何一种企图解救公司的办法都应该理解。我要告诉他,我现在想明白了,我不会恨他,怪他,如果说在我们兄弟之间有什么裂痕的话,最好的补救办法就是彼此重新为自己定位,保持一种兄弟之间应该保持的那种关系,相互帮助同时又相互独立,毕竟我们是两个人,我们谁也当不了谁的替身。亲情是难以割舍的,本是同根生啊,还有什么是不可以原谅的吗?短短的几十天,赵英文似乎明白了许多道理,人吧,不管你生活在哪个阶层,其实都有欢乐和痛苦,正确地认识自己,正确地认识生活的这个世界,千万不要被时尚和欲望诱惑了,这样你生活的才会坦然。英武就是在这个问题上吃了亏的,有什么好比的?伟人的诞生都有其特殊的历史条件,再优秀的蛋,被扔在了荒草里,永远也孵不出小鸡,正如一本书里所说的,如果比尔·盖茨出生在中国,盗版可能会把他的财富剥夺干净。人要奋斗要努力,但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变化是能量积累的结果,没有积累就没有突变,所有创造了历史的伟人,都是无数先驱用生命的代价积累的受益者,伟人和凡人的区别就在这儿,伟人善于把握机会,但机会不成熟时,具有伟人特质的生命往往会很惨。受益者们在赞美自己的先驱,当新的另一位受益者出现之后,昔日的伟人有可能就不再是伟人了,甚至会沦落为罪人。此刻,不知英武在想些什么,他这样的生活能称得上是幸福吗?只可惜时间太短了,对他那位四十多年后才相聚的弟弟还是了解得太少啊,他的感情生活是个什么样子?他用什么办法去排遣自己的孤独和烦恼?他和阿秀之间不可能有正常的夫妻生活,他是不是也像方立新一样会在风月场所用金钱购买虚假的快乐?许多羞于启齿的行为人还是会悄悄地做,许多根本就够不着的果实人也会拼命地去尝试,这或许也是人的一种本能吧。

  大兵突然来了,这令赵英文非常吃惊,自从他到公司之后,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到大兵来到董事长办公室。赵英文站了起来,他让大兵坐下,大兵望着他,没有说话,大兵拿出一包烟来,自己点了一根,又递给赵英文一根,他没有坐下,只是在默默地抽烟。赵英文不知大兵这是何意,两人就这样站着,直到抽完了那根烟。

  大兵轻轻把门带上,然后走到办公桌前,他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台烟盒大小的录音机,放在桌上,他看了一眼赵英文按下了播放键。

  这是一段子娟的谈话录音:

  “英文,我见到英武了,你那边的情况他都跟我说了,我知道你现在非常难受,也知道你已经别无选择了。我对不起你,这段时间我背着你炒股票,刚开始赚了,现在又赔了,咱们的街坊邻居都跟着我炒,赔钱后,刘大妈气得住进了医院,大伙儿都怪我,就连鼓动我炒股票的表哥也怪我,当初就是表哥让我给方总裁打电话的,方总裁说博力股票要大涨,我们就信了,是英武来了之后才把这件事情解决的,他把大伙儿的损失都补上了,你就放心吧。听英武说你们公司被别人陷害了,可能要吃官司,他说他肯定是躲不过去了,为了照顾你,他要让你到国外呆几年,他说最多三年吧,你到了国外我们就联系不上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什么都不说,我会保密的,这件事丽丽不知道,英武已经把她出国留学的手续办好了,去新西兰,别提丽丽现在有多高兴了,同学们都很羡慕她,孩子能有出息,不就是咱们做父母的最大的心愿吗?等三年后丽丽完成了学业,你也就回来了,今后咱们一家三口就可以团聚了。你托英武带来的三百万我收到了,真想不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你能赚到这么多钱,我知道这是血汗钱,来之不易,这笔钱我不会乱花的,等你回来,咱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我们再也不会为钱的事情发愁了,你说是吗?老夫老妻了,也没什么多说的,多保重吧。”

  大兵把录音机关掉,望着赵英文。

  赵英文坐在了沙发上,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久,赵英文说:“他人在哪儿?”大兵说:“我不知道,这件事情重要吗?”“当然重要!”赵英文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他一把抓住大兵的胳膊,说:“我要见他!他不能就这样躲起来!我不想在这儿呆了,我要回家!”大兵冷冷地说:“不!这儿就是你的家!这是你的公司,你是大博金的老板,你是赵英武!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赵英武,那就是你!”“阴谋!冤枉!天大的冤枉啊!大兵,你知道我根本就不是赵英武!方立新也知道,蒋薇也知道,阿秀子娟她们都知道!”“他们知道了又能怎样?他们还知道赵英文是个好人,可那个赵英文不是你!”“太卑鄙了,你们想嫁祸于人,没那么简单!”“冷静点儿吧,这个世界没有人再听你讲话了,放心吧,我们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你不会有后顾之忧的,嫂子和孩子我们一定替你照顾好,在这个时候,最明智的办法就是保持沉默。”“不!我一定要把事实真相说出来!”“那就要看我给不给你机会了!如果你不配合,这就是你的下场!”

  大兵掏出一支手枪,瞄准了赵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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