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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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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红村从外表上看来比刚才那里好多了。一排排红砖平房,整整齐齐的。但这一大片房子周围都是荒地,只有两条土路连接着远处的公路,荒地上满是很高的枯草。 杨蔓走进村,开始打听谁家有带土暖的房子出租。 边走边问,一直问到最顶头的一家。一个黑胖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很忠厚朴实。他说他们正好有一间房,有土暖。这家人是一对中年夫妇和一个小孩,由于土地被征用,属于农转非户口,夫妻俩现在附近一家小厂上班,孩子已经上了中学。 这一家也和别的一样,是一个简单的四合院,正房的左边是两间小房间,右边是厨房和锅炉房。 房东把杨蔓让进屋里坐下,很客气。杨蔓觉得房东的房间真是暖和,不像一般的平房。杨蔓所见的好一点的平房,往往是自己在房屋正中生个火炉,上面坐壶水,后面再升起一根排气的烟道从房里直伸出去。有火炉的房间也会暖和,但没有土暖气这么均匀,这么柔和,这么明亮和干净。有火炉的房间很容易闻到煤没有燃烧完全的味道,容易有烟尘。 已经有一间稍大点的房租出去了,房东介绍说,是租给一对卖菜的夫妇。只见那房间的窗下果然有几个菜筐和一些大约某次没卖掉的菜,被晾在那里,做成了菜干。 空的这间房是左边的一间小房,很小。杨蔓目测了一下,长大约接近三米,宽只有两米多一点儿。采光倒是好,靠近门的这一面墙,除了门,差不多全是玻璃窗。另外三面墙是白色的,只是有暖气片的那边,墙上有许多水印。 那几页暖气片,一边的管子从正房那边伸过来,另一边,是个向上翘起的半截管子。杨蔓摸了一下那几片暖气片,是冷的,房东赶紧说:“如果你要来住,我们把锅炉烧大一点就行了。” 房东开价二百七,不讲价。房间虽然小,价钱也不便宜,可杨蔓还是很满意。 杨蔓想着自己以后要上夜班,就跟房东解释自己是在报社上班,以后要上夜班,每天回来会很晚。她心想,如果不解释清楚,一个年轻女孩,早出晚归,还是汽车送回来,那房东会怎么想呢。 显然房东对杨蔓这个房客也比较满意,他们答应杨蔓可以在他们厨房的煤气灶上烧开水,也可以用他们的洗衣机和甩干机。 房子定下来后,杨蔓就离开红村,去了趟报社。 她很欣喜地发现,走出几百米的土路后,上了公路,真像房东介绍的那样,离报社大约只有一公里左右了。完全符合石主任的要求。 在报社吃过午饭,杨蔓便去了附近的商场,以最快的速度买了床和一个塑料衣橱。又买了一大幅便宜还好看的花布。花布用几个夹子一夹,就变成了窗帘和门帘。总算改变了房间的一些效果。 杨蔓第二天就搬了过来。搬过来之后,就面临了北方真正的寒冷。 房间是土暖最后的一间,所以土暖在大多数时候没有什么作用,跟没有也没什么两样。如果正赶上房东加了火烧暖气,那最后的一节暖气管又会突突地冒一些水出来。为了不把床上溅湿,杨蔓还得用一个盆子接在下面。 后来,杨蔓用了电热毯,也就不再去找房东抱怨暖气的事了。 厕所是个问题,厕所是公用厕所。是在这片房子之外的两个独立的小间,跟农村的厕所很像。这也难怪,因为这一片的居民本来就是原地拆迁的农民,这片房子也是拆迁过程中的中转房,所以周围才会有那么广阔的荒地。 厕所里面的秽物横流,冬天一冻,变成了冰。到了春天,经历化冻的过程,到了夏天,又会和着雨水四处漫流。这些都对杨蔓的轻微的洁癖形成了挑战。 杨蔓刚来的时候,一天看着阳光明媚,便像在南方一样,赶紧洗了衣服挂在外面。一会儿发现衣服在晾衣绳上,变得直挺挺的。她非常惊讶,便用手指去敲了敲,手指马上就破了皮,出了血。她才明白,衣服已经结了坚硬的冰。 杨蔓正好碰到房东,就惊喜地跟房东讲:“呀,原来衣服晾在外面要结冰啊。” 杨蔓怀着这样认识另一个世界的心情进入她的北京生活,所以这些艰难的物质条件在她眼里都不是什么问题。以至于几个月后的一天,报社文化部的主任晚上下班的时候,顺便捎杨蔓回家,发现活泼快乐的她住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感慨万千,第二天便组织他们全部门的人到杨蔓的住所参观。他认为他的部下太养尊处优了,而像杨蔓“这样的小姑娘,这样吃苦,就像当年我们下乡一样,而且她还是自觉选择的”。 在这次参观后,文化部主任便请杨蔓白天有时间的时候去他们部门兼职,也就是接接热线电话什么的。这样,杨蔓便在一个报社里打起了两份工。 杨蔓自然十分的愿意。文化部的工资虽然更是象征性的,只有两百块,但可以报一些打的费,更重要的是,除了星期一开例会,要闻部的夜班编辑工作要下午四点半才开始。在文化部值班,白天可以呆在温暖的办公室里,午饭和晚饭都解决了。文化部的记者们有多余的新闻线索,也可以交一些给杨蔓跑一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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