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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直到火车开动,随着车厢匀速晃动,窗外景物飞逝,我才确定,这不是一场梦,但将比我做过的任何一场梦都美好。以前,听人讲,相爱的人,表情会重叠,因为他们的心灵情感统统都默契而相通。每次,只要望着你的眼睛,我就能肯定,你也爱着我。

  我知道,即便你的眼睛里没有我的时候,我也在你的心里。因为,不管你在不在我眼前,你都在我心里最私密、最柔软、最甜蜜的那个角落里。而这个角落就是我的整个心房。现在,对我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比你爱着我更重要了。

  治国,你知道吗?我愿意沉溺在你的味道里,甚至愿意变成你气味里的一个分子。"

  看到这里,遂心又开始向往那种能令人变得轻飘飘的爱情了。她对老方不是没有感情,可是太过压抑,埋藏太深,太隐晦,并没有从中得到真正的乐趣。遂心不是没有谈过恋爱,可是看了舒喻的日记,才发现以前自己谈的那些统统不叫恋爱,从来没有这样全情投入过,甚至没有为谁欣喜若狂或者黯然饮泣……遂心觉得舒喻的日记是最好的爱情读本,如果印成书籍发行,一定上畅销小说排行榜前列。

  3

  想到要与刘治国交差,遂心随便摘抄了舒喻日记里的一些片段,然后改变人称,写成一封信,按照刘治国给的邮件地址发过去。总算完成了一件大事,遂心觉得略微松弛。正准备做晚饭,看着空空如也的冰箱,遂心真正体会到了巧妇难为无米炊的心情。无奈,遂心只得翻开电话簿,一个个电话打出去寻找饭局。朋友就是这样,一到关键时刻,需要他们的时候全都变得有事。随着年龄增大,遂心的同学朋友们纷纷恋爱结婚生子,只余下不多的几个和遂心一样,还在寻寻觅觅当中。只能平时互相约着聚在一起相伴吃顿晚饭,随带抱怨抱怨男人。有的时候,遂心觉得约朋友出来吃顿饭,小聚一下真是难于上青天。没嫁人的,都干一份好的工作,统统身不由己,视加班为家常便饭。遂心约人的时候,朋友加班,朋友约遂心的时候遂心又没空,总是阴差阳错,而结婚生子的那一帮则根本约不出来。

  不过,今天遂心运气奇佳。刚拨通大学同学李敏灵的电话,敏灵便在电话那头说:"遂心,可否赏脸吃顿晚饭!"遂心当即哈哈哈大笑三声:"我约你也正有此意!"敏灵大学时,可是外语系赫赫有名的一枝花,工作能力一流,毕业后在一家外资石油公司任职,如今已连升三级,可惜,花太多时间在工作上,与遂心一样,迟迟没有时间同异性约会吃饭看电影,于是,美女一再蹉跎,居然也孑然一身。稍微有空余时间,她也愿意约会遂心,与遂心一起抱怨一番工作,发发牢骚。她真正觉得遂心大方有气度,累坏了时,也常常说:"遂心,如今像你一般洒脱的男人已经绝迹,若你是男人就好了,我一定抽时间与你登记结婚。"

  遂心真不知道,作为女人,这种话算恭维还是讽刺。她常常同遂心说:"别人总怕我寂寞,可是,每天不停地忙忙忙,开不完的会、见不完的客户、写不完的计划书,哪里有空与寂寞先生见面?如今睡觉是我唯一的嗜好!多么乏味,谁愿意同我约会?"今日,敏灵却略微显得有点紧张:"遂心,今天这顿饭可不是普通的一顿饭!"

  遂心略微有些诧异:"怎么不同?"

  "这是一顿相亲饭,遂心你知道,我从来未曾相过亲,十分紧张,需要人陪伴!"敏灵的声音里都充满了不安。遂心哈哈放声大笑,直到笑岔气了才说:"李敏灵你也有今日,你不是一身傲骨,不屑参与这等无聊游戏,你不是认为男女相识必须在某个浪漫的、出人意料的场合吗?你不是觉得要四目相交,电光火石间,一对陌生男女突然觉得,就是她(他)了吗?"敏灵叹口气:"再熬下去,珍珠也变鱼目,都快贬值了,只好随行就市了!"然后,不甘心被遂心奚落,"你是相亲专家,当然要请你出马!"

  遂心故作严肃:"那你找对人了,我相亲多年的经验告诉我,其实吃一顿饭,即可知道对方身体状况、喜好、经济、修养气度、品位等诸多主流问题。要知道更多,但看你悟性高低了。不过,我已经练就了火眼金睛,保证帮你把好关!"敏灵松口气:"全靠你了。"然后又放低声音,"相亲真的等于赤膊上阵与人肉搏,毫无美感可言,双方一见面就拼老命,睁圆眼睛,要透过对方皮相把内心看个一清二楚,唉!"

  遂心笑起来:"敏灵,不必悲观,相亲不过是与人认识的一种方式而已,何必看得太过重要?怎么认识的,怎么开头的,统统不重要,两个人相处,重要的不过是一个过程!"敏灵只得轻轻地说:"也只好这样想了!"

  出门时,遂心思量再三,真比自己相亲还慎重,选了一套最低调朴素,又不失品位的白衬衫米色休闲长裤。低调为了不抢敏灵风头,品位为了不让敏灵丢脸。看一个人的朋友类型,便能知道这个人属于何种档次品位。相亲地点在索菲特旁的一家印度餐馆,这里环境还算安静,气氛也比较轻松,算起来不失为一个相亲的好地点。

  遂心知道这一定是敏灵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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