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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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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安定想不到白明华会这样说,这明显是有意放火,把火烧到他身上。刘安定明白,白明华在这关键时刻发难,肯定来者不善,同时也感到莫大的冤枉。刘安定刚要发言,马县长开了口。因为这次去买牛,主要负责人是他。马县长没有直接反驳,而是用平静的语气介绍这次到国外的情况,也详细说明了为什么要将牛运到国内再检查。马县长的话看似介绍情况,实质充满了辩护的色彩。马县长让刘安定再从技术角度给大家介绍一下,刘安定便说了当时的一些考虑。 刘安定说:“对牛的体质和健康状况,在合同中我是写了详细要求的,他们也是按要求在当地对牛做了详细的体检,符合要求才运来的,为了保险,我提出运回国再检查验收,国内专家检查合格才算数。牛运回后,是请了各方面的十几个专家对牛检查验收的,这么多专家没检查出毛病,我才在验收单上签了字,现在出了问题,怪任何一个人都没有道理。” 白明华说:“主观上程序上都是没有问题的,可就是考虑欠周到,你想过没有,你自己检查验收说没毛病,现在死了,人家当然不负责任。如果合同规定我们不验收,我们只要一个保质期,在保质期内发现有先天性的异常,我就要求退货或索赔。现在,你验收过是好的,正常的,人家当然没责任了。” 刘安定心里一动,感到这也是一种办法,可当时想的是不要出问题,哪里想到这些,刘安定觉得有口难辩,只好用求援的眼光看马县长。徐书记却开了口,他说:“白教授想的确实周到,确实应该是这样,但这些都是事后的事了,再说任何事都有它的复杂性,都有它的多面性,在当时我们很难说哪种方法好,即使是现在,我们也不能说用我们不检验的办法就没有问题,也许还会出现另一种更大更麻烦的问题,尽管科学发展到了上天入地,但对后面几秒钟可能发生的问题,谁也没法预知,特别是对生命,更是没法保证,身体有病的人不一定要死,没病的人有时会突然死去,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所以现在责怪任何人都没有道理,吃后悔药也没有用。现在的问题是如何防范,如何防止再出现一些别的意外,比如管理方面的问题出现死亡。我建议你们专家好好研究一下,制定出一整套饲养管理条例,力争将事故降到最低。” 徐书记的这番话让刘安定很感动。到底是书记,水平确实不一般。也许是给他办了毕业文凭他才这样辩护,但抛开这一切,徐书记的话确实客观公正,很有说服力。刘安定感激地看着徐书记,刚想做一番解释,徐书记又说:“刘教授你是不是从技术角度谈一谈你的看法。” 虽然解剖后的化验结果没有出来,但刘安定对牛的死亡原因有一些初步思考。他认为,进口来的牛都是改良品种,为了经济利益,改良品种在生长等商品化需要方面有了很大的改进,有了更大的商业利润,但在适应自然的生存方面却有着这样那样的缺陷。原因很简单,原种动物都是在大自然严酷的环境下,经过千万年才筛选出来的,生存能力不强的都遭到了淘汰,而人工改良的品种没有大自然淘汰的过程,所以只能适应人工饲养,并且适应能力很差,稍有变化就不能适应。公牛的死,除了喂养上的一些问题,刘安定觉得这和他让上山放牧强壮身体有关。公牛在国外是圈养,也许从没爬过山或运动过,偶尔运动,心脏当然无法承受,这很可能是导致猝死的原因。 关于以后怎么饲养,他打算把所里留校的两名研究生调过来,一天二十四小时观察牛的行为习惯,摸索出一套合理有效的饲养办法。至于公牛精液少母牛产卵少的问题,有人私下说可能是老外故意选了生育能力弱的牛来,刘安定针对这个问题也做了解释。他认为这也是品种的问题,整个品种就是这样,并不是没有选择好的。他还是从大自然选择方面加以解释。在自然状态下,雄性动物一般要进行一番竞争和打斗,只有最健壮性欲最强的才能获得交配权,这样一代代筛选下来,原种的性欲一般都要高于改良的品种,更何况改良品种整天圈养,一身肥肉,走路都困难,哪里还有更多的精力。 刘安定的解释不仅专家点头,外行听着也觉得有道理。大家的话题也转到了如何改进饲养,如何加强管理上。讨论一阵,最后决定由专家组在研究的基础上尽快搞一个规范的饲养大纲。然后会议只好结束。 死牛对刘安定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使他对一些问题有了新的认识,他感觉到一切决不会像预想的那么顺利,也不会像想象的那样美好,肯定要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意外,说不定还有彻底失败的可能,必须从现在开始,就制定出一些防范措施。有备才能无患。刘安定的心情莫名地沉重起来。吃过饭,刘安定把自己关到屋里,他要好好思考一下,尽快拿出一个方案,从技术上物质上保证再不出现大的损失。 思考到大脑发涨时,他有了一个大概的方案。刘安定走出门,发现外面已是一片黑暗。 招待所没有一个人影,不知他们哪里去了。在暗中走走,突然想到前天三哥就托吴学才打电话,说有话要说,要他来一趟。他决定到三哥那里看看。 三哥搬到了家属院,院子一排四户,每户一大一小两间屋。三嫂飘飘不在家,三哥说天一黑就出去了。三哥一个人在家里看电视,因为家里也没什么摆设,就显得很冷清孤单。刘安定将电视的音量放小,然后问生活习惯不习惯,嫂子的毒瘾再犯不犯。三哥沉默一阵,突然红了眼睛,叫了一声兄弟,说:“这些天我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不说心里又憋得慌,说出来又让我害臊。我发现飘飘和白总经理好上了,只要姓白的一来,她就跟了他不回家,有时一连几天不回来,想见她一面都难。我想去找,又怕惹出麻烦。你和姓白的是朋友,又都是领导,我想让你和他说说,让他再不要缠她。” 原以为白明华只能偷偷摸摸,想不到竟然这样明目张胆有恃无恐。不把三哥放在眼里也罢,也不把我和众人放在眼里。原打算找个机会和白明华谈谈这事,现在看来谈也是白谈,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别说谈,用棍棒打也恐怕难以阻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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